第一百七十章心結
宇智波光有些為難，決定調查更深入一點，才能確保萬無一失，但萬萬沒有想到，沒過多久，宇智波治里給她出的第二個請求就不請自來——
幫我照看宇智波鏡。
接到訊息的時候，宇智波鏡已經退出火影競選，已率領敢死隊動身前往岩隱村了，她一直都在保護著他，這自殺攻擊事件始末直接超出十方的演算範圍，為此她差點就暴露了自己。她也沒有想到的就是宇智波鏡早已執著成狂，一路追她追到了鐵之國，還不惜唬弄了代表鐵之國官方前來交涉的波風水門，就圖知悉她眼中那虛無縹緲的不可靠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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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他們三人談了很多。
但是，她對於完全共享情報的提議，還是持保留態度。
“光前輩，我們需要情報。既然美好的未來和悲慘的未來都能預見，那就應該把狀況告訴所有人，讓大家往好的方向發展吧？”波風水門的提議很是真誠。
光沉默了。
良久，她啟唇，語調平淡地挑明道：“......諷刺的是，知道的人越多，對於未來的影響也越大。提前知曉了未來的結果.......就不會做出原來的舉動了。未來產生的複雜分歧，想要再預測，簡直難如登天。”
“透過‘十方’預知未來的優勢，將會蕩然無存。”光微微擰著眉坐在桌前，緊抿著唇線目不轉筋地注視了兩人良久，才平靜地、篤定地陳述。
“你們要清楚一點.......預知未來，實際上是摧毀未來的行為。”苦笑一下，指腹摩挲著木桌的紋路，光合起雙眼，想要借黑暗來讓自己冷靜下來，卻在合眼的瞬間覺得自己彷佛墜進了無底的深淵。
“尤其是知曉大量未來的人，會從名為‘命運’的軌道上脫軌，成為攪得未來動盪不安的異端分子.......也就是‘特異點’。”
宇智波光用這種平淡的方式說話，就像每個字都要在心上磨一刀似的，說得惜字如金。
“.......特異點......”水門喃喃重複。
宇智波光點頭，略略低下眼瞼思忖了兩秒，才抬起眼來對上他們的視線。
“想要迎來美好的未來......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曉未來。我們‘命運特異點’的使命，就是躲在暗處推動人們走向美好未來的道路......。”宇智波光目光亦徒增了幾分堅定的色彩，她目不轉睛地和兩人對視。
“我們？”鏡挑了挑眉，不自覺地向前傾身。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用火遁點起了香煙......自從離開木葉後，他染上了煙癮。
只有這樣做，鏡才會覺得火核就在自己身旁。宇智波火核偶爾會抽著煙，非常放鬆，經常親熱地拍拍養子的後背。
光牽動嘴角，微微一笑道：“你們和我一樣，已經是命運特異點了。”
宇智波光說這話時，細碎的發略略斂去眸中的光華，秀麗面部輪廓似乎也被模糊至柔和，英挺的劍眉釋然放鬆，薄薄的嘴唇安靜閉合。
水門和鏡聽了這番挑明的話，雙目炯然，望著兩人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有些置之度外的淡然，也有些捨我其誰的凜然。
話題於此告一段落，後來，鏡的孫子宇智波止水也加入了，宇智波光知道他在鏡往後人生中將扮演很重要的角色，他的決定將左右自己爺爺的命運，不由得有點唏噓。
這些年來她不是沒有與人交往產生羈絆過，但終究還是萍水相逢。
也許是少年時的失去痛徹心腑，宇智波光如一匹孤狼，總是與人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從未與他人命運糾纏不清。
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害怕再次受傷的孩子，因為不願意失去，所以連得到的可能都一併捨棄了。
但光其實並不後悔。事實上，獲得自由以後，獨處變成一個選擇。於她而言並非避之不及的毒藥，相反，她卻很是喜歡那種被放逐在世界之外無路可逃的墮落感。因為只有在那樣深不見底的寂靜中，她才不會被滿目喧囂淹沒，才能真實感受到自己存在於此，還的的確確漫無目的、卻也自由自在地活著。
也許是因為那個耀眼的金髮少年說過，就算兩人分開了，也會一直是朋友。
她從未感到孤單。
目送著波風水門、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鏡遠去，為狼咽事件落下鎮魂的帷幕，宇智波光眉宇很是坦然。
這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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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宇智波鏡、止水暫別後，悠悠地走過參道，波風水門細細思索著方才的談話。
有些話、有些事說得不用太過明白，水門在對話之初立即恍然明白自己是如何被牽引、誘導至此，宇智波鏡利用他的焦躁引導他；用幻術操弄那個奇怪的狼食山藥師暗示他上狼哭山，藉以頂替止水，等他來了，又如何把他留住。
確實，鏡前輩指引他解決狼咽和催幻劑的隱憂，因為他希望水門作為卸下光心房的鑰匙，捉住她的軟肋，而水門也在不知不覺間滿足他的期待。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每個人每時每刻都在做出屬於自己的最優選擇，最後整個現實處於一個微妙的動態平衡，平衡隨時被打破，但新的平衡又會瞬間建立起來。
整個事件就像宇智波光和宇智波鏡在下棋，雙方所有的棋子都被對方互相鎖住，無法解開，水門也這樣被.操弄著。但現實，是千手扉間、宇智波火核、治里、鏡、光、止水等一盤無數人在下的棋，那就不只兩兩平衡互鎖了，那是張網，將所有人，將愛情 、親情、友誼、利益、正義、夢想、未來，一切的一切，動態地鎖在一起，微妙地互相影響，這就是現實。
走回虎吞神社，遠遠地就看到一個人影。
“談得怎麼樣了？”虎吞輝南迎上前，神情很是緊繃。
“事情解決了。”波風水門漾起了溫和恬淡的笑容。
“這是你要的虎打狼。”言謝後，虎吞輝南拿出藥包。
水門自然接了過去；“謝謝。後會有期。”
“等等。您不是要處方嗎？”虎吞輝南見水門抬腳要走，忙問。
波風水門微微一頓，方說：“再來就是我同伴的工作了。”後世綱手的解毒技術，可是漩渦水戶的真傳，水門相信在鐵之國的漩渦江那等人，不會讓他失望。
“虎打狼真正的處方是寫在我們一族的血液裡的。”虎吞輝南見水門要走，急忙自顧自說道。
“是血繼限界嗎……？”水門一愣，還是開口詢問了。
“不是那麼了不起的東西……原料都能在三狼採集到，只是些隨處可見的植物而已。將它們吸入體內，進行煉成。因此根本無法偷走。它既不是錠劑，也不生長在任何地方。”虎吞輝南解釋道。
金髮男子是聰明人，便溫和地說：“你們還需要什麼呢？”
虎吞輝南直率地提出了要求：“在狼哭山上，除了我們虎吞一族外，還有著熊膽一族和仙道一族。”
“我有聽說過。”
“仙道一族覬覦我們虎打狼處方多年，而熊膽一族整天坐著煉成不老不死、能治百病的仙藥的美夢。”
狼心狗肺的惡鄰居，沒什麼比這個更糟了。
“這樣啊。但是在我住這裡的期間，他們未曾出現呢。” 水門淡淡地隱晦暗示。
“那是因為光小姐協助我們用催幻術做成迷陣，讓外人無法入侵，他們懼怕催幻術和狼咽，而不敢對我們打任何主意。但是，這種恐怖平衡未來將會被打破吧。”
水門聽虎吞輝南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們需要錢。我想要成立一家藥店。”
“藥店？”
“啊......算是我的夢想吧，天魔那小子不可能一輩子都被困在催幻術的迷陣中，總是要跟外界接觸。我希望狼哭山形成聚落，能以藥材，而不是單單只有催幻劑營生。”
“這是個富饒的地方。對藥師來說確實是理想之地。不過......”水門靜靜地凝視著地上小窪的水。彷佛水上面寫著他想要的答案一般。過了一會兒，他靜靜地抬起了眼。
“你覺得外面的世界，比這裡更好嗎？”
忍村的內外之間互相鬥爭、忍者之間互相殘殺、還有不屬於任何一方的集團囂張跋扈，每個人都一邊叫嚷著和平，一邊傷害著其他的人——實在無法斷言，這種世界比這個迷陣內的小家庭更好。
“這種事情，不實際闖過一遭，實在不知道啊。”虎吞輝南笑了笑：“多一種選擇總是好的。”
“你們很可能會死。”水門說。“你以為天魔會原諒這樣的結局？”
“應該不會原諒吧。”
“那你就……”
“但是。”輝南抬起頭來。“到最後，他還是會原諒我的。”
“………”
“只要是我自己思考過、自己決定的事……就算是錯誤的……就算全世界都不原諒我……我兒子仍然會原諒我。”
兒子仍然會原諒我。
啊啊，原來是這樣啊。
總是在煩惱自己自私、一聲不吭地在復活後逃離兒子所在的時代，但是......
——鳴人.......
當年在妙木山上黑色夢境中，少年曾這樣說道。
“我真正的父親，是四代火影，而母親是九尾人柱力。十六年前，他們為了保護村子，保護我，犧牲了……"鳴人緩緩述說著，“他們兩個人是真正的英雄，而我是他們兩個英雄的兒子！”
——對木葉來說，他是英雄。對宇智波帶土來說，他是失敗、永遠慢一步的老師。對旗木卡卡西來說，他是如同父親一樣離他而去的存在。對鳴人來說，他是——
這次，水門不再捂住耳朵，清清楚楚地對自己的心說道。
“憧憬、僅有一人的，父親。”
明明隻過了須臾，世界卻忽然變得光輝耀眼，天地間充滿了希望，一切煩惱皆在光中消失。
“我很高興智之先生為我著想……但是，我要開放門戶，解開催幻術迷陣。”
水門無法出言阻止。
“因為，孩子大了，總是要放手讓他去闖。”
輝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次、又一次。“不管在什麼時候，父母親都會相信自己的孩子。”
“........要耍帥的話，還是在兒子面前吧。”
“嗯……嘿嘿嘿……”
“別笑了，你這個傻爸爸。”
“智之先生，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即使我說你會因為這個決定而死，或是陷天魔於危險之中嗎？”
“！”
“如果不想死的話，還是拼命增加籌碼吧？”
“籌碼......？”
“力量、財富、權力，任何讓後代安身立命的籌碼。”
“嗯。”
“即使真的死了，至少用盡生命也要相信者孩子，保護著孩子。”
輝南用力點了點頭。
用力地、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的雙肩不斷顫抖，傳來極力壓抑的低聲嘆息。
“不必擔心。”水門抬起手，搭在虎吞輝南的肩膀上。“一個人的終結並非死亡，而是在失去信念之時。”
輝南低下了頭。
明明瞧不見半枚花影，四下卻彌漫著梔子花的香氣。
那花香是如此熟悉，無論風勢再怎樣強勁，也絕不會被吹散。
不安漸漸被花香淹沒。
“我和你，也許都是假裝成熟，但只有年齡像個大人而已。”
“智之先生.......”
“可是，在這世界上，長大成人、成為父親常常便意味著故去，將舞台留給自己的孩子。”水門轉過了身。“沿著自己相信的路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