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中的女配元淳是娇生惯养的公主,性格单纯、不谙世事。她痴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燕洵世子,想嫁给他。
背负着血海深仇燕洵对大魏皇室充满仇恨,暗中谋划复仇。在婚礼当天,燕洵正式起兵造反,在婚是礼现场公然抛弃元淳,起兵返回燕北。
在逃亡寻找燕洵的路上,元淳遭遇燕北士兵的凌辱,导致她彻底黑化。
她的复仇计划失败,最终死于乱军之中。
琉璃盏碎裂的声响,清脆得近乎惨烈,在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里撕开一道惊心动魄的口子。
那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像猝然炸开的冰花,飞溅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也飞溅在元淳骤然空茫的眼底。
她小小的身子僵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还残留着方才“失手”推落的触感——冰冷,坚硬,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决绝。
“淳儿!”
太子元嵩的惊呼声最先穿透那短暂的死寂。
他几乎是扑过来的,一把将元淳小小的身体揽到身后,宽阔的胸膛将她挡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四面八方射来的、混杂着惊愕、探究与幸灾乐祸的目光。
他身上熏染的淡淡龙涎香气息,是元淳前世魂牵梦绕、最终却隔着血海再也触碰不到的暖意。
“父皇恕罪!淳儿年幼,定是不小心……”
元嵩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急急地向着御座方向解释。
御座之上,魏帝元善的脸色已沉如寒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先是扫过地上那摊价值连城、象征着皇家威严的璀璨残骸,随即,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精准地钉在了元嵩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没有暴怒,没有厉声呵斥,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审视的沉默。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浸透了整个麟德殿。
前世,就在这个为迎接燕北世子燕洵而设的宫宴上,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策马入长安、鲜衣怒马的少年。
彼时,他一个不经意的回眸,便轻易攫取了她全部的心神,如同宿命降临。
从此,她就像扑火的飞蛾,一头栽进那场焚尽她所有尊严、家国和性命的孽火里。
痴缠,强求,卑微到尘埃……最终换来的,是国破家亡,是兄长元嵩冰冷的尸体,是自己被践踏如泥的结局。
蚀骨的恨意和灭顶的绝望,如同蛰伏的毒蛇,在重生的这一刻,猛地噬咬住她的心脏,带来尖锐的痛楚。
“哇——”
一声凄厉的、孩童特有的嚎啕大哭,猛地撕裂了死水般的寂静。
元淳猛地从元嵩身后挣脱出来,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糊满了她精致却稚气未脱的小脸。
她像是被那帝王的威压彻底吓破了胆,跌跌撞撞地朝着御座的方向扑去,小小的绣鞋甚至踩过几片琉璃碎渣,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父皇!父皇饶命!淳儿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涕泪横流,狼狈又可怜,全然没了平日的娇贵模样。
她扑倒在冰冷的金砖上,距离御座台阶仅一步之遥,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哭得撕心裂肺。
“那盏子……它、它太滑了!淳儿想端给父皇看……呜呜呜……请父皇宽恕淳儿!”
那哭声,带着孩童特有的尖锐和无助,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格外刺耳。
魏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审视的目光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被打扰的不耐,以及一丝更深沉的、难以捉摸的东西。
他厌恶失控,尤其厌恶在如此场合、面对燕北使臣时,皇家颜面被一个黄口小儿的哭闹所玷污。
元淳的哭声适时地小了下去,变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她抬起糊满眼泪鼻涕的小脸,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红得像兔子,里面盛满了最纯粹的恐惧和“悔悟”。
她抽抽搭搭,用尽全身力气般,对着御座的方向,清晰地说:
“淳儿……知错了……呜呜……淳儿弄坏了父皇的宝贝……淳儿自愿……自愿去太学读书!跟着太傅好好学规矩……再不敢毛手毛脚了……求父皇……别生淳儿的气……”
声音怯怯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来的。
太学?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魏帝深沉的眼底激起一丝微澜。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那个哭得几乎脱力、蜷缩成一团的小女儿。
往日里,她是最厌烦读书的,嫌太学规矩森严,嫌太傅们古板无趣,为此不知闹过多少次。
今日,竟主动提出来?
是当真吓破了胆,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另有所图?
魏帝的目光在她那张哭得皱巴巴、看不出丝毫伪饰的小脸上逡巡片刻,那惊惶无措的神情,似乎做不得假。
“起来。”
魏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残余的私语。
“身为公主,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元淳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细小的抽噎,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她像是被这声音慑住,慌忙用手背胡乱抹着脸上的泪痕,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腿软,又踉跄了一下,被快步上前的老太监福全小心翼翼地扶住。
“既已知错,”
魏帝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最终落回元淳身上,带着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审视。
“便依你所言。明日,去太学。跟着太傅,好好学‘规矩’。”
“谢……谢父皇恩典……”
元淳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小小的身子几乎完全倚靠在福全的手臂上。
她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的清明。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