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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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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鸟飞蹄鸣之时,已有数十宫婢等在安府门外,小厮将门打开,见到的是一名眼含锐利轻淡的笑着的内侍,“请问安拂夏小姐在吗,入宫的时辰到了。”

那小厮吓得不清,当即慌忙地跑进去请示主人家,而内侍漠然地带着人进入了宅内,而后随手命人将一位跪伏在地的侍女拉起来,言,“带咱家去找安才人,若是误了入宫的时辰,咱家就要了你的命。”

“诺。”

侍女紧张地身子都在颤抖,内侍瞧她跌跌撞撞的行步摇了摇头,随手一唤,身后便由两名内监上前左右把持着她。就这么着,来到了清雅居。

这人刚到门前站立,衣裳都穿得歪歪斜斜的安闵怀就跑了过来,见着人便道,“杨内侍,怎么是您亲自来了。”

“父亲,他是谁?”

话音落推门声响起,内侍抬眼去看那素衣薄衫头发微微用玉簪束起的女子,唇嫩薄如玫瑰花瓣,鲜红欲滴,眼似黑沉落海,瞧过去望不到尽头,鼻梁高挺,腰肢比杨柳还细软,轻飘飘的一副身子仿佛一只手就能把控,那发落下时,高挑的眉眼一扬,便是他都觉着心尖微颤。

这便是陛下特旨让她入宫的原因吗。

“奴婢杨华,给才人请安。”

有他带头,来的人乌压压跪了一院子,安拂夏神色未变,“起身吧。杨内侍,陛下的旨意不是说,我两日后入宫吗,这才第二日清晨,你们这是....”

“陛下的旨意是前日白日刚起便下达,不过到了中书省迟缓了些,若按时间算,就是这时候,才人放心,您入宫后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是吗。”

“是。”

见他这般肯定,安拂夏也不坚持,转而对安闵怀道,“父亲,您先去把衣服穿好吧,不必叫醒其余姊妹们,我这便随杨内侍入宫。”能如此大摇大摆地进他人私宅,做事还这么放肆,此人在宫中地位必定不低。

安拂夏以为,略略收拾就能起行了,却没想到光是梳妆穿衣,就耗了一个时辰。

往时安拂夏梳妆总是贪快、轻便便可,所以似双鬓望仙髻这种,从来是不愿意弄的,结果杨内侍说,既是入宫,就得庄重,于是这头,便梳了整半个时辰。

他说在宫中妆容不能浓厚,否则传出去说宫人粗俗可了不得;

他说宫中嫔妃所用有定例,皇后娘娘送的金钗自然好,但是才人还轮不上用这些东西,可安拂夏瞧着他给自己戴的那竺离白玉簪子,琉璃玉珏,琥珀雀纹银冠,也是极富贵的;

他说既是入宫便不能穿民间时的服饰,安拂夏也是头一回发觉,这宫中的穿衣竟然这么繁琐。

冰绸材质的碧落里衣穿上身,平添一抹清凉,在这要入夏的时节,正好驱散炙热的暖意;搭上的月白齐胸裙淡雅俏丽,宝相花纹栩栩如生;最要紧的是那大袖衫,浣花锦的材质,其上绣着宫阙山河,丁香大色萱草点缀,庄重华贵。与这些相比,那青白披帛虽是蚕丝密织,却也毫不起眼。

这一套下来,竟要四五个宫人帮忙穿上,安拂夏本不愿如此折腾,但杨内侍说,妃嫔的衣饰上容不得半分褶皱。

安拂夏便不再争执。

“等等。”她出声,杨内侍便停下手听她说,“我不喜欢玫瑰的气味,觉得过香过艳了,有没有清淡一些的。”

当杨内侍转身去拿茉莉香包时,安拂夏眼尖儿地瞧见他眼底的笑意。

安闵怀果然如安拂夏所言,并未告诉家中的姊妹,一路竟连家中的侍婢都未曾遇到,原以为能就这样安静地离去,可在就要踏出门子时,后头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夏儿!”

安拂夏回头瞧去,自己父亲的头发不知何时变得满鬓斑白,那双眼儿已有了浑浊之色,却仍是流露着满满的不安和担忧,“万事小心。若有不测,记得写封信回家里来,我们,永远都在。”

她抬眸望去,自家三个姊妹衣衫凌乱,披头散发地踩在那高于院墙的庞大枝干上,就这么看着她,满心满眼皆是不舍。

这一去,生死难料,只怕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父亲,妹妹们,保重。”可惜大姊不在。

安拂夏落下这句话,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出门子时一眼便望见那偌大地可以放下三尺床榻的车驾,由两头白马牵着,帘子是金丝银线密织,绣着百花,安拂夏微微蹙眉,对着杨内侍道,“这,会不会逾制了。”

其实看到这数十名宫婢的时候,她就想问这句话了。

杨内侍的面色依然不变,“这些都是皇后娘娘亲自预备的,才人不必忧心,跟着老奴入宫就是了。”

瞧他如此有信心,安拂夏便不问了,可踏入那车驾之时,安拂夏才瞧出究竟有多富贵。床榻的垫子摸着柔软顺滑,触手便知是丝绸,覆盖的锦缎是以散花锦密织,选的是俏丽的粉和蓝两种颜色,十分雅致。

粤绣的银丝缎花枕,触手生出丝丝凉意,些许药味和香味渗透出来,对药有些精通的梅枝说道,“姑娘,这里头的东西,是能让人安睡的,都是上好的药材呢。”

坐了这么多年车驾,她还未见过用织锦细软铺就车驾底的,那纹绣的荷花盛开地栩栩如生,便是脚踩上去都觉着柔软,一点儿硬度都感觉不到。

“这绝非是才人该有的。”先前只是疑惑,但现下完全可断言。

半夏明了她的意思,“姑娘是说,有人可以抬了这用度,来害姑娘逾制,可是为什么,咱们还没有入宫呢。”

或许是因为她族中牵涉了大案,如今她本应该是罪臣之女,籍没之流,却被圣旨特指许为才人,家人也未没为官奴,尽数可报;或许是因为有人听说了她曾与陛下见过面,觉得她此次进宫来头不简单。

有许多种可能,安拂夏只觉得这两种最可信,但现下还不确定是哪种可能。不过既然选了这条路,那就不能回头了。

她轻叹,“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没过多久便会有答案。”

车驾穿过半个长安,缓缓驶入建造在长安深处的宫廷——大明宫。

从前安拂夏只听说大明宫很大,但从未有资格踏入过,待她百无聊赖撩开帘子去瞧时,这车驾入了宫门还未曾停留,直接往里入去,瞧了眼那大门上的牌匾——左银台门。

看来妃嫔是没有资格走正门的。

没过多时,车驾停下,安拂夏随侍女的服侍下落了车马,抬眼便瞧见那匾额上写着—珠镜台。

“这便是才人的住处了,您不是主位,暂时只能住在偏殿。”说着杨内侍随手一扬,便有宫婢将我从家中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入殿内,就在他准备告退的时候,我叫住他,问道,“杨内侍可否告知我,现下宫中除了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辛修容、宋婕妤、封美人和欣美人外,还有何人,她们的品性又是如何?”

我话一落梅枝便极有眼色地将一袋银钱递上去,杨内侍面色不改地收下,言道,“禀才人,皇后娘娘一向温和善良,宽容待下,宫人无不敬服;贤妃娘娘处事果决,为人张扬肆意一些,咱们提起都觉着有些怕。辛修容爱美喜欢景致,成日里在宫里逛,悠然自得。宋婕妤为人胆小,不怎么喜欢出门,但长得极美。至于封美人和欣美人,成日里不带对付,二人各有千秋,您明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就见得到了。陛下对纳妃这件事一向不是很在乎,除却在王府时就侍奉陛下的,还有今日入宫的二十名良家子,便是您,再无外人了。”

“多谢杨内侍。”总算是对这些人有了些许了解,安拂夏也算是松一口气。

人一走我便推开了珠镜台的门,这院子与原先家中清雅居差不多大,不过只有两进院落,两个厢房都紧挨着,主殿之中柱子描龙飞凤地更显华丽一些。杨内侍告诫安拂夏目前只能住在偏殿,她便不推门进去了,省得看了自己生出些念想,总是不大好。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满院儿盛开的百花,清香怡人,在这入夏的时节,花儿正是繁盛的时候,玫瑰、茉莉、丁香、杜鹃、栀子、月季、金莲花、天竺葵,竟连四季海棠都有,五颜六色地似彩虹,叫人看了心里舒坦。

“姑娘,这么多花儿,太招虫了,日后收拾起来可吓人了。”

我与半夏瞧着梅枝噘嘴的样子,都忍俊不禁,我道,“不必你一个人收拾,看,前面不是有几个宫婢吗。”

三个宫婢正缓缓向我走来,都是对襟半臂配圆领大襟衫,下半身是交窬裙的样式,花纹也都是一样的卷草纹,看来这便是大禹宫婢的宫装了。

最先头那人一身的丁香之色,略显淡雅,长得周正倒没什么特别,只是那双修长的手白皙,破惹人注意。

她左侧那人的衣衫上为樱草色,下为松花色,圆脸葡萄眼,笑起来有个小酒窝,俏丽可爱,一脸无害的模样。

剩余的那人神色淡漠,一身的玉色亦是过于清淡,不过长得极美,似盛开的玫瑰,即便是落在了万丛花圃之中,依然能够万花之中夺人眼球。

“奴婢长月,拜见安才人。”最先头那人先跪下言说,左侧的跟着了,“奴婢乞巧,拜见安才人。”剩余的那人最后,动作却是三人里头最规范的,“奴婢承安,拜见安才人。”

“起来吧。”我一声落,她们便各自站起,动作都是十分熟练,想来在这宫里已做了不少年头了,“你们都是掖庭局发到这珠镜台的吗。”

“禀才人,是的。”仍是长月先开口,“奴婢们都是昨夜听从杨内侍的指派过来伺候才人的。”

“杨内侍?”安拂夏明白过来,“所以,他是掖庭局的?”

“杨内侍是掖庭令。”长月接下安拂夏的话头,随着她一同入了室内,服侍我坐到那红木椅榻之上,再道,“杨内侍昨夜来,嘱咐我们以后便跟着才人,是才人的奴婢了。”

安拂夏瞧了眼梅枝,她心领神会地将些许银钱递过去,言道,“我家姑娘....才人自小使奴唤婢,对侍从的要求只两样,忠心,顺从。才人素日待人皆是十分宽和,若你们能够尽心伺候,我们也不会亏待你们,但若你们内心有什么别的念头,害了才人,也休怪我们不留情面。”

“才人放心,奴婢定尽心伺候!”

三人一同跪伏言答后,安拂夏便让她们下去了,人走前她瞧了瞧这三人行步的样子,长月走得缓,许是本身行步便不快;乞巧略有些快了,似乎对能够不留下来伺候很是愉悦;而承安却十分不同,她每快两步便停三步,待到出去之时,好似叹了口气。

但安拂夏没听到声音,并不确定。

人走了,她立即便对着半夏低声道儿,“按照计划行动,记着,别被人瞧见了。”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小心地跟着。”

同一时刻,年轻的帝王正在太极殿处理政务,如山的奏折堆满了整个书案,待到过了一半,这天儿都大亮了。允公公带着自己的徒弟小盒子,感觉到陛下看奏折时似乎堆积着怒气,果不其然,下一瞬他便将折子远远地丢了出去,怒道,“西南旱灾才过去多久,民生都还没恢复,就敢上表说要加收税,朕看他储源道这怀远刺史,是不想干了吧!”

“陛下息怒。”

帝王缓了缓气,感觉自个儿顺了一些,问道,“她进宫了吗。”

允公公听出这个‘她’指的是近日刚封的安才人,轻声回道,“杨内侍早早把人带进来了,如今已经安置到珠镜台了。”

“嗯。”

感觉帝王的怒气好似消下去了,允公公长出一口气又带着小盒子站了起来,问,“陛下是否要传召她?”

“不必。”他拿起茶杯顺口气,忽而想起一件要紧事,问,“皇后不是说,有个账本要朕着急着看吗,呈上来了没有?”

允公公笑着摇头,“方才皇后娘娘来过了,奴才说陛下昨夜又看了半宿的折子,略略歇息便上了朝,回来后就一直看折子看到现在,皇后娘娘便留下了这冻梨山药汤,嘱咐陛下定要饮下去,好好休息,那账本不要紧的,等陛下歇好了再看也来得及。”

“多嘴。”

虽然陛下说话是有责怪之意,但瞧他转而拿起桌上的冻梨山药汤一饮而尽,允公公便觉得自己做的很对。陛下一看起折子就没日没夜的,除了皇后娘娘,谁劝都不管用,所以,皇后娘娘的话,还是要听的。

忽而外头传来几声窸窣之声,好似有人在言谈,帝王蹙了眉,“太极殿什么时候如此嘈杂了,出去瞧瞧怎么回事。”

“诺。”

半柱香的时间,外头便恢复了寂静,允公公回来禀道,“陛下,是珠镜台的人,那宫女应该是新近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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