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秋练这是不打算放过你了……”宋岑西翘着二郎腿，拿着个苹果在啃着，看着坐在对面的顾非岚，有些苦恼。

顾非岚往后靠在椅子上，闻言轻嗤：“我们本来就不对付，要是我也不会放过她。”

“那秋问池呢？”

说到这个，顾非岚停顿了下，随后摊了摊手，“这个我也没办法，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我了，估计在秋练那边讨不到好，不是有人看见秋练老是去医院吗，应该是他出事了。”

宋岑西眯了眯眼：“你是真的喜欢他吗？”他是之后才知道顾非岚口中说的喜欢的人是秋问池，说实话他不怎么看得出来。

“那你还喜欢秋练吗？”顾非岚反问他。

宋岑西不答：“我没必要告诉你这个，结婚的事还得推迟，你还是先解决秋练那边，我们宋家可不想蹚这趟浑水。”

“是因为秋练去找过你爸吧。”顾非岚了然，却感到讽刺，“订婚时这么果断，说翻脸就翻脸，呵。”

“我爸肯定有他的顾虑……本来一开始就是你说的可以帮问池我才答应的，现在看也不过为了你自己嘛。”宋岑西抱着臂，同样不屑道。

顾非岚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就凭她一直无偿养着秋问池的亲妈这一点就足够，再说秋问池实际也没帮到什么。

她没理宋岑西，打算结束这次用餐，刚要起身电话就响了，接听之后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神色一变，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匆匆离开。

宋岑西则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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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终于醒了……”旁边传来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秋练笑盈盈朝他走来，手里端着粥。

她把放着粥碗的盘子放在地上，伸出双手，面上无辜又真诚：“来抱抱。”

“……”秋问池讥讽道，“隔着笼子怎么抱？”

秋练想了想也是，于是拿出钥匙开了金笼的门，如愿把人抱进怀里。秋问池却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质问：“你关我干什么，我还不够听话？”

秋练轻易拿开他的手，细细的手腕戴着链子被扯开，她轻声说：“哥哥很听话，只是我不敢放心，因为哥哥总爱骗人。”

“所以你还是信了曾鸣的话，你从来都没有信我。”秋问池冷冷道。

他眼圈微红，别过头不想看到她，想离她远点但身后就是牢笼，一旦进去了就仿佛再也出不来。

秋问池感到深深的无力，她要得太多又捉摸不透，无论怎么样都依旧不满足不满意，比深渊胃口还要巨大，他不由冷笑着：“你不是想跟我上/床吗，在这里怎么上。”

话落身体被压着冰冷的栏杆上，秋练抱着他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哥哥跪着就行，可以的。”

“滚开，别碰我！”秋问池奋力挣开她，却不小心触及身后的伤疼得脸色泛白，“你骗我秋练，你说过会对我好的。”

“我哪里对你不好。”秋练深情款款地望着他，“我最爱的就是哥哥。”

秋问池突然捂着嘴，胃部涌上来强烈想要干呕的欲望，但怎么都吐不出来，冷汗浸湿后背的衣服黏在身上格外难受。

秋练像看不见一样搂着人，拍拍他的背安抚着，“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所以哥哥就听话地待在这里好吗，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半响秋问池虚弱地靠在她肩上，攥着那块布料，嗓音艰涩：“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小声哭了起来，想要用眼泪来逼她心软愧疚，但秋练只是摸摸他的长发，“别哭了，我什么也不会做，没必要哭，如果被人看见会以为我在欺负哥哥，我只是想要留住你，你跑了怎么办。”

等秋问池哭够了，秋练端着粥舀起一口吹凉喂到他嘴边，见他不肯张口，她顿了顿，道：“对了，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哥哥，你妈妈死了。”

秋练之前在顾非岚那里留有眼线，确保丁琳娜死亡对方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她，而她选择告诉秋问池这件事，去看他的反应。

“……”秋问池转头看向她，确认她说的都是真的，他神色怔怔地愣在了原地，半天回不过神，下意识反驳，“你在骗我。”

“骗你干什么。”秋练道，“现在哥哥和我一样了。”

“可明明上次去还是好好的，为什么，这不可能……”他抱着自己的头，自顾自说着，“你肯定就是在骗我，我妈怎么可能会死。”

“秋练你说是不是，你快说啊！我妈不会死的。”秋问池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到指尖刺进肉里，没有哪一次目光充满希冀地想得到她的认可，听她承认故意骗他。

秋练摸着他的脸目光温和，说出的话却无比冷酷：“哥哥，别不承认了，要我给你看看吗？”

随即她打开手机，找出让人拍的照片，上面是丁琳娜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心电图呈现一条直线，显示死亡，那一幕清楚地映入秋问池的眼中。

真实得不能在真实。

秋练还在说着：“还有视频哥哥要看吗？我真的没有骗你……”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秋问池声音沙哑，“闭嘴。”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眼看他要倒下，秋练及时搂抱住他，把对方按在肩上，轻柔地摸着他的发丝，吻着他，“哥哥，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

秋问池终于无法忍受崩溃地咬住她肩膀，呜呜地哭起来，浓郁的悲伤与绝望淹没了他，像压死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秋问池看不到的地方她眼神平静，心里还在想，再哭得厉害点，再失控一点，丁琳娜死的时机刚刚好，就像是上天在好心帮她一把，哥哥从今以后只有她了，再也离不开她。

她会好好保护哥哥，他们要做彼此唯一的亲人。

……

秋问池说要去看丁琳娜，秋练就带他去，让他亲眼看看，不得不接受亲人离世的事实。

丁琳娜还是植物人那几年好歹留给他一个念想，支撑着他到现在，即使被怎么羞辱折磨都没有想过要死，就是因为丁琳娜还在，他还有妈妈。

但她不在了呢？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坚持下去，秋问池这样想。

来之前发泄过情绪哭过，彼时他脸上只剩麻木和心死，被带着来到丁琳娜的遗体前，看着上面的人闭着眼安静的模样，说不出话来。

只是在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是了，他还没有完成对秋练的报复，他还要继续留在她身边，光是想想就只剩下绝望，他半蹲着病床前，冰冷的泪水无意识涌出。

身后的人替他擦了擦泪，拥着他，他没有半点反应，眼前黑了一瞬，像是噩梦缠上心头裹着他，密不透风，如此可怕。他仿佛喘不上气来，神色痛苦挣扎。

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他好像总是很倒霉，没有一点好运降临在身上，怎么别人碰不到的事都落在他这儿。

是活该吗，是不配吗。

秋问池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窗外的太阳穿透而入，灼得人皮肤泛疼，睁不开眼。

他的心静下来，什么都想不到了。

之后在死者火化的通知单上签字，再由秋练安葬下葬事宜，他浑浑噩噩地跟着完成所有流程，结束后秋问池支撑不住病倒了。

但这次没有去医院，他讨厌那个地方，所以秋练只是叫家庭医生上门给他开药打针，剩下的时间他就一个人待在那个笼子里，一句话也不说，越来越低沉消瘦。

放在以往，秋练可能不会理他，但现在哥哥就是她的一切，她连做的兴致都没有，抱着人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哄着，巴巴地等着对方的回应。

公司好几天不去一次，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管，叶庭雾他们打电话也不想接，她想哥哥这么伤心，她是该陪在他身边，把握住这个机会。

所以她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见秋问池吃不下佣人做的菜，自认为是因为他们做得太难吃，干脆自己去学了厨艺，煲汤给他喝。

可秋问池从来不会理会她，跟之前一样。

哥哥都不对她笑了，这是件天大的事。

有一天，秋练砸了精心打造的囚笼，神经敏感的秋问池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第一次对她吼：“你干什么？！”

秋练也愣了：“你吼我？”

秋问池用力推开身前的人，恶狠狠道：“我就是吼你，能不能不要烦我！你待不下去可以走，别墅是我的，我一点也不想你在这，滚远点行不行！”

他见秋练没有动作，转身就要走：“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你敢走试试，我就敢把那个视频发网上——”身后传来声音。

秋问池推开了房间的门，听见这话只是顿了一下，而后没有犹豫地走远像是什么都不管不顾。

秋练继续说：“哥哥忘了地下室吗？”

前面的秋问池停下脚步，秋练刚要得意地笑起来，就见秋问池掏出了什么，冷光闪过，那是一把小刀，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的，她脸色变了变。

只见秋问池把刀放在了自己脖颈上，回身看她，眼神哀伤：“是你逼我的。”

“……”秋练心跳仿佛都停了，目眦欲裂，死死盯着他，“秋问池，你敢！信不信我——”

秋问池看着她眼圈渐渐红了，听着她威胁的话把刀往里割了点，血珠涌出来，秋练顿时受不了了，蹲下身抱着头，“不要！”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她喃喃道。

两人一站一蹲，时间不停流逝，秋练重新站起，脸上换了副神色，一步步朝他走近，伸出手心，轻声说：“哥哥，把刀给我好吗？”

“不要叫我哥哥！”秋问池满是厌恶。

秋练于是改口：“小池，你不是想要报复我吗，你这是要放弃了吗，把刀给我吧。”她满脸真诚地看着他说着。

秋问池平静道：“想报复我的是你，你已经报复到了，我也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但我没有想过要你死的……”秋练低声说，“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我们不应该永远陪在对方身边吗，为什么要这样。”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