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默挂了电话,嘴角还扬着笑。
转身发现兰宜蓁在房间门口盯着自己,他敛了神色,问道:“找我有事?”
兰宜蓁沉默地走进来,坐在沙发上。几秒后,她开口:“妈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是谁?”
霍司默绷着脸,靠在窗台,答:“嗯,很快你们会见面。”
兰宜蓁带着不解和诘责的眼神道:“你向来都很顾大局,当年为你哥,美国你也去了,公司你也接手了,为着这个即便和萱萱分开六年你都没抱怨过。你知道擎宇集团一定要是我们家的,你一直做得很好,可是司默,这半年来,你在干什么?”
霍司默听着母亲的追责,没有为自己辩解。“我自有打算。”
“那么你告诉我,你所谓的女友,是哪家的千金?”兰宜蓁脸色彻底冷下来,看着霍司默。
霍司默不想在除夕夜和母亲争吵,他尽量平和地说:“她很好,希望您不要带着这样的成见。我也不需要什么千金,您可以对我有点信心。”
“哈,对你有信心?”兰宜蓁仿佛听到什么笑话。“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现在还没有回到集团?为什么之前被你爷爷赶出去?”
霍司默心中再次浮出戾气与烦躁。
他拿过车钥匙,冷着脸:“随您怎么想,如果您对我不满意,也可以赶我出去。”
走到三楼的客厅,霍司廷喊住他:“司默!你要去哪里?”
霍司默被兄长叫住,停下转身,对上他的目光。
“好了,大过年的,等会儿就要开席了。”霍司廷不经意地收走他手中的车钥匙。
兰宜蓁已经追了上来,也是气得不行,质问霍司默:“你什么意思?我难道没有资格过问你的结婚妻子吗?”
“当然有。”霍司默灰败着脸,不打算计较。
霍家的年夜饭相对冷清,席间并无孩童,亲人间也不那么热络。
霍擎宇环视一圈,遗憾地道:“什么时候霍家能添个孩提声啊!”
雨若听了撇了撇嘴,每年都是这句话。
霍司明从申江市回来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大哥大嫂,你们说呢?”
“我说什么?我说了你生得出来吗?”雨若回怼过去。“司明,你什么时候结婚生一个呗,不孝子孙有我们两个就够了,你可不能学啊。”
“哼。”霍司明不跟雨若一般见识,瞥见霍司默,又把枪头对准他,“我说,先结婚的也不是我啊,二哥还在前头呢,是吧?二哥,你呀就别惦记人家的老婆了,赶紧挑一个结了得了。”
霍司默面无表情,只冷眼瞧了他一眼。
“好了。”霍擎宇见孙辈不睦,也是生气,“今天团圆饭,不许吵闹。”
饭后,霍司默独自去了花园里的凉亭,望着平静无波的天空。
再想到母亲的话,让他不禁询问:当初他放弃高考成绩,放弃和夜瑾萱相处的机会,放弃可以自由自在的人生,放弃了这些去为了一个霍家,真的值得吗?
可是这些他为之努力、付出的人又是怎样对他的?
他的亲生母亲从不关心他想要的,只关心他能得到的利益,从不信任他、支持他;他的爷爷猜忌他、提防他、打压他,即便他为了公司付出全部心血。
戾气与藏在心底的委屈久久徘徊在身体里,霍司默的嘴角浮出自嘲的笑。
那么他自己呢?他自己的心意要放在哪里?
默默坐了许久,暂时缓解了情绪,霍司默打算回市中心兰苑。
手机此时振动了一下,霍司默打开一看,是依宁的消息。一个很短的视频,五颜六色的烟花相继在天空留下各色各异的形状。
她又发了一个视频,里面是一个小男孩,两只小胖手攥着仙女棒,笑得合不拢嘴,口齿尚不清晰地喊着:“姑姑,好漂亮!”
紧接着她发来一段文字:“这是我堂哥的儿子,怎么样?可爱吧?P.S我猜你那里没有烟花,发来给你看看。”
是的,我这里没有烟花。霍司默心里的浪潮反复拍打,无法停歇。
他很快不是一个人了,他会有妻子,会有一个家。他的妻子会照顾他,会知道他所想,会站在他的角度为他分析。他们相互扶持,会有很幸福的日子。
霍司默忽然站起身,想要找她。刚走几步却发现,车钥匙已经被霍司廷收走了。
“司默,你是要走吗?”一道柔软温和的女声出现。
霍司默定睛一看,是霍舟。“团圆饭已经吃完,我想我有走的权利。”
霍舟摇摇头:“我没有要阻拦你,只是刚刚看司廷拿走了你的车钥匙,如果你要出去,可以先用我的车。”
说完,她伸出手,里面是那辆银色保时捷的钥匙。
霍司默神色一敛,淡漠地说:“小姑最近异常太多,让我不得不多想,此举又有何用意?”
霍舟和沈奉钧秘密相恋,现在又主动要帮他的忙。可是无论哪件事,他都不知道她的用意,实在是藏得太深。
霍舟脸色微僵,沉默许久。
“多谢,不过不用了。”霍司默没时间和她耗,他当然不会只有一辆车。
只知道她在城东,却不知道具体位置。霍司默一边开动引擎,一边连接车上蓝牙拨打她的号码。
“喂?怎么啦?”由于玩的尽兴,依宁的声音还带着笑。
“在哪?”霍司默心中微动,低声问。
“我在爷爷奶奶家啊,跟你说过的。”徐依宁不解地答。
“具体地址?”霍司默追问。
告诉霍司默了后,他只答了句“好”就挂了电话。
徐依宁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无暇顾及。因为程程那个小家伙玩完了烟花后,竟然扔了一团雪球在她身上。
徐依宁无奈地看了一眼顽皮的小孩,拍了拍身上的雪,三下两下把程程挟制住,抱回家。
“差不多了,再玩就要着凉了,回家!”
把程程交还给堂哥,徐依宁可算松了口气,带小孩可真是个体力活。
回到家里,发现爷爷奶奶已经回房睡了,只剩爸妈还在看春晚,于是过去陪爸妈看看春晚。
即将要播到李谷一老师的《难忘今宵》,意味着将要到新的一年了。
徐依宁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霍司默,明年,他们会一起过年吗?
想什么来什么,手机铃声响起,正是霍司默。依宁心虚地看了一眼父母,躲进房间接听。
怎么回事啊?今晚第三个电话了。
虽然这么想着,可依宁又忍不住高兴,这是不是说明霍司默也惦记着她?
“又怎么啦?”徐依宁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我在楼下,下来吧。”
他的话令依宁一时惊愕,“什么楼下?你来城东了?”
“嗯。”霍司默的语气中带着认真。
见她没回答,以为她不愿意,霍司默开口:“如果太晚,明天见也可以。我只是……”
“我马上下来!”剩余他找补的话还没有说完,徐依宁已经激动地回答完,然后挂了电话。
“爸妈,我一个朋友找我,不用等我了,新年快乐!”依宁一口气说完,消失在门口。
徐爸徐妈意外地看着女儿的背影,面面相觑:“她这是怎么了?”
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冷,但是想到在楼下等自己的男人,徐依宁的心忍不住颤抖,以及不敢相信。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他竟然来了……
楼下,霍司默耐心地等在路边,见到小跑着从楼里出来的女孩,跑到他面前停下,呼吸还有些不稳,但脸上充满惊喜,眼睛亮亮的。
“你怎么过来了?这里有事要处理?”
霍司默低眸,点点头:“嗯,有事要处理。”
徐依宁心里划过淡淡的失望,她当然知道霍司默不可能专程找她,面上的笑容减了三分,却不想让他看出来。强撑着笑意:“事情处理完了吗?”
霍司默牵过依宁的手往车上走,答:“正在处理,走吧,陪我去酒店。”
“啊?”徐依宁对他的话理解无能,所以他的意思是来找她的?然后去酒店?
“我在城东没有住所,当然去酒店,依宁,你在乱想吗?”霍司默戏谑地问。
徐依宁脸上的温度骤然升温,否认道:“当然没有!”
到了酒店的房间,看到窗外的烟花,他们才意识到,刚刚已经跨入了新年。
“新年快乐。”两人相视一笑。
霍司默拥着依宁,坐在沙发上,才觉得今晚真正安心下来。
“又老一岁咯!”徐依宁感慨。
听到她这声感慨,霍司默笑了笑:“我比你还大呢,我都三十了。”
徐依宁看了一眼他的面容,与十八岁那个时候比,自然是更加成熟。
怎么也想不到,现在的他,和那个时候的他大相庭径。
如果他没有被迫选择这条路,他还会想做什么呢?会不会那个鲜活热情恣意的霍司默也不会变?
“你原本的梦想是什么?”徐依宁突然轻声问。
“什么?”霍司默没反应过来,问了一遍。
“在准备出国之前,你原本打算的学校。”徐依宁问。
那个暑假,那段飞扬青春的年华,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霍司默恍惚,自己原来计划的是什么?
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岁月磨掉了痕迹吗?已经想不起来了,总之不是出国。
从没有人问过,慢慢地,他也淡忘了。
“不知道,大概不会是康奈尔大学吧。”
“好遗憾。”徐依宁下意识地叹道。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她知道霍司默原本不想出国的,她替他遗憾,竟然顺嘴说出。
察觉到他的眼神,徐依宁立马道歉:“对不起,我无心说的。”
霍司默低头,抬起依宁的下巴,吻了上去,压抑了整个晚上的情绪随着她的无心之言崩塌。
他一反常态,没有循序渐进,急促地辗转在她柔软的唇上,逼她放弃抵抗回应他的吻。
那是十八岁的霍司默一直想有人问他的问题。直到现在,他才得到了这个心愿。
霍司默心里滞涩,更加用力地探入她的唇中。安静的房间里,一时只有他们口齿交缠的声音。
他的重心压在身上,依宁承受不住往后倒。
两人暂时分开,霍司默一只手按在她的脑后,一只手搂着她的腰,顺势把她压在身下,紧贴着她。
徐依宁出来时外面只套了件羽绒服长大衣,里面还是家常的长袖睡衣,纽扣的设计似乎更方便了他。
上衣的扣子被他一颗一颗解开,白嫩的肌肤映入眼帘,霍司默的手摸到她背后,却不得其解,抵在她额头喘息:“怎么开?”
徐依宁已经满脸通红,他竟然不知道?还以为他真的很熟练呢!她反手往后摸索,轻而易举开了扣子。
霍司默上次只是有了触感,这次真切地看见更加不同。
红与白形成鲜明的色彩,形状饱满。
徐依宁的脸红得要滴血,咬着下唇。
她当然是想要准备更充分的情况下,两人毫无保留地交付。
霍司默也看出她心中所想,轻吻着她的唇:“放心,我过来只是看你,没有其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