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广阳市北风凛冽，天空中布满灰色的云块，寒气肆虐，白雪纷飞。
今天是年假第一天，徐依宁睡到自然醒后，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幸福感油然而生。
下床，走到窗户边，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客厅，窝在沙发里。
收到一大早霍司默就发了消息过来：我回老宅了，晚上见一面？
徐依宁喝着开水，温热的液体划过喉咙，整个人的精神唤醒不少。
依宁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文字，指甲温润修长，是新做的甲片。她回复：明天要回爷爷奶奶家，今晚去我爸妈家住，明年见咯。
约好了去萱萱家一起火锅，徐依宁吃了几片面包，又换了外出的衣服。
临出门前看了一下手机，霍司默没回消息过来。
除夕将近，这段时间霍家总是很热闹，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霍家别墅里暖气供应很足，霍司默穿着薄衬衣，长腿交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顾自地品茶。
看到依宁回的消息，他的嘴角略带一丝笑意。
“对了，年以，你和司默是同岁吧？”霍老爷子开口提到霍司默。
被唤作“江年以”的男人也是来拜年的人之一，江年以点头：“是的，原本有机会当同学呢，只是没有二少的天赋，能够跳级，哈哈哈。”
霍司默眉眼都没动一下，但也没再看手机，静静聆听他们的对话。
同为一旁作陪的霍舟身着白色收腰衬衫裙，为他们添茶水，见霍司默茶杯见底，不动声色地续上。
“谢谢小姑。”霍司默客气又疏离地道谢。
霍舟倒茶的手一顿，他只有在霍老爷子面前会按辈分称呼自己。她淡淡一笑，坐回去。
“小舟，给客人倒茶啊。”霍擎宇看向霍舟。
霍舟回神，给江年以的茶杯续茶。
“我这个女儿也回国两三年了，在广阳市还是没几个朋友，小延，有时间叫小舟出去玩玩，省的她整天闷在家里。”霍擎宇淡笑道。
霍司默闻言若有所思，老爷子这是看上了江家？
“当然，只要霍小姐不嫌弃，能和霍小姐交朋友是我的荣幸。”江年以附和。
此时家里的佣人带着沈奉钧进到客厅来，沈奉钧将身上的羊绒大衣递给佣人，只剩里面的墨绿色衬衣。“霍爷爷，我来给您拜个早年。”
沈奉钧径直坐到霍司默身边：“二哥。”，又看向霍舟，微颔首。
“你这个小子，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霍擎宇笑着指沈奉钧，话里也并无指责之意。“还知道来看你霍爷爷啊？”
“那是当然，我在国外可惦记您了，这不赶在过年前也得飞回来吗？”沈奉钧开着玩笑说道。
霍擎宇被他逗得大笑几声，抬手示意霍舟给他添茶。
“麻烦霍小姐了。”沈奉钧略低头，看着霍舟道。
此时，霍舟不知道怎么没注意，茶水溢了出来。“啊。”
她低呼了一声，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霍擎宇皱着眉，当着客人的面没有斥责她。转头朝江年以说道：“看看她，毛手毛脚的，以后你带她出去还要多担待。”
沈奉钧倒没因这个小插曲不开心，听到霍擎宇的话挑了挑眉，问：“难道霍小姐和江少爷正在交往？”说着眼神瞟向霍舟。
骤然被问，霍舟神色紧张。
但身旁有父亲在一旁，她为难地看了沈奉钧一眼：“沈先生说笑了。”
沈奉钧只是抬了抬眉，不甚关心她的回答。
霍舟转身和霍擎宇解释：“爸爸，我身体不舒服，先上楼了。”
不等霍擎宇开口，霍舟已经起身离开了客厅。
在她离开后，霍擎宇的脸色沉了下来。
霍司默在一旁看着这出戏，直觉告诉他霍舟和沈奉钧之间有问题，他低声问沈奉钧：“什么情况？”
沈奉钧正喝着茶，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只是随便问问，无意冒犯你姑姑的。”
下一秒，霍司默看着沈奉钧“拙劣”地手抖了一下，茶水渗透到手袖上。
“啊，真是不小心，衣服有些湿了，二哥，我去你房间换件衣服。”沈奉钧起身也离开了客厅。
霍司默要是还看不出就白混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有的交集。
他看了一眼还在和江年以讨论霍舟的霍擎宇，他们似乎并没关注到沈奉钧。
霍司默有些好笑爷爷这次的计划又要落空。
霍司默也起身告辞，打算去找沈奉钧问个究竟。
经过霍舟房间时，他明显听见了沈奉钧和霍舟的说话声。
霍司默没停下脚步，继续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开门进去。
房间里设有吧台，咖啡豆也有人定期换过，他做了两杯等沈奉钧。
霍舟和沈奉钧什么时候好上的？霍司默慢慢品着咖啡，也想不到答案。
霍舟曾留学美国，那时或许她和沈奉钧已经有过交集，只是自己未曾发觉。
一刻钟左右，沈奉钧勾着嘴角走进来，见霍司默准备了自己的咖啡，也不客气：“谢谢二哥。”
霍司默瞥了他一眼，敲了敲桌子：“扣子扣好。”
沈奉钧低头看了看，整理了一下衣着。
看他那个样子，霍司默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难道你之前没有过？”沈奉钧反问。
霍司默不打算和他讨论这个话题，问：“Demon那边都还好吧？”
沈奉钧也是Demon的合伙人之一，霍司默回国后，沈奉钧和另外两个合伙人一起管理。
本来早该和他谈这个话题，只是那天在桐山别墅人多口杂，后来又没再见。
沈奉钧品着咖啡，脸色平静，答道：“嗯，我有数。”
“你怎么会和霍舟在一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霍司默忍不住问。
“很早。”沈奉钧低头笑了出来。“还在美国的时候，那时你也在。”
这倒令霍司默有些吃惊，不过……“你们藏得够深的。”
沈奉钧喝了口咖啡，笑着没答。
“今年回来打算公开？可是老爷子那一关你得先过啊。”霍司默好意提醒。
“这些我有打算。”沈奉钧起身。“我过去看看舟舟。”
他拍了拍霍司默的肩膀，“二哥，我不告诉你是有原因的，不要怪我。”
霍司默腹诽，叫的有够肉麻的。他看向沈奉钧的背影，什么时候他们两个说话也说一句藏半句了？
再说徐依宁那一边，刚进别墅，有阿姨来迎她。
阿姨接过依宁的外套，笑着说：“太太一早就说了您和雨若小姐要过来。不过，刚刚太太的表妹来了，太太有些不痛快。”
徐依宁和阿姨道了谢，往客厅方向走去。
果然看见夜瑾萱冷着脸在一边坐着，宋芷清眼角有些红。
“萱萱，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徐依宁坐到夜瑾萱身边去，她没忽略刚刚宋芷清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藏着怨恨。
“没事。”夜瑾萱对依宁缓和了点脸色，然后对宋芷清说：“你回去吧，记得我说的话。”
宋芷清咬着牙，不甘地答：“我知道了，表姐。”
等宋芷清一走，夜瑾萱忍不住骂道：“真是气死我了。”
“别气别气。”徐依宁轻拍她的背。“怎么回事？”
“幸好阿城不在，不然宋芷清早被丢出去了。”夜瑾萱愤愤地说道。“她一大早跑过来，添油加醋地说你和霍司默的事，说你处心积虑接近霍司默，反正说了一大堆屁话，估计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关键她是不是有毛病，用脑子想一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两个的事？再说了，你们两个在一起怎么了？又没碍着谁！跟我更没有半毛钱关系好不好！想拿我当枪使，哼哼。”
徐依宁笑了笑，给她顺气：“好啦，你都知道她影响不了什么了，有你帮我出气多好啊，我省事多了。你一出马，她肯定以后不会找我的麻烦了。”
夜瑾萱喝了口果汁，缓口气：“依宁，我再说一次，你和霍司默在一起，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要听别人乱说。”
“知道啦。”徐依宁心中有暖流淌过。“不说这些不开心了，中午吃火锅有什么想吃的？”
夜瑾萱幽怨地看她一眼：“顾城都准备好了，在厨房呢，除了他检查过的我都不能吃。”
“特殊时期是要多小心。”徐依宁看了看夜瑾萱，发现她的肚子大了一点，伸手摸了摸。“有定期检查吗？”
“检查不过关顾城怎么可能同意我吃火锅？”夜瑾萱无奈道。
“那就好。”徐依宁放下心。“我明天一早就去城东了，估计初二初三才回来，不要想我啊。”
徐依宁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霍司默的消息：好。
一年中人最齐的时候大概就是除夕夜了。
徐依宁的爷爷奶奶退休后，在城东，现在已经是老城区，买了套房，在那里养老。
“新年快乐！”一家人一齐举杯祝福。
徐阜川的堂兄家老人已经不在，所以也在依宁的爷爷奶奶家一起过年，显得更加热闹。
“依宁啊，过了年就二十八了吧？”堂伯母笑着问依宁。
“是啊。”徐依宁知道过年催婚套路，也不慌，平和回答。
“有男朋友了吗？赶紧带一个回家来让我们把把关啊。”堂伯母持续发力。
其实堂伯母并无恶意，正常的社交问候语。
徐依宁装作害羞地朝堂伯母笑了笑，瞟见一旁的堂妹徐依茜在偷笑，人小鬼大。
“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计划，让他们自己看吧。”沈敏笑着打圆场。
“宁宁多吃点肉啊，奶奶看你又瘦了点，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徐奶奶夹了个鸡腿到依宁碗里。
“奶奶，你是不是哄我开心呀？你怎么知道现在我们最喜欢被人说‘瘦了’呀？”徐依宁笑着握住奶奶的手。
“你这丫头。”徐奶奶被逗笑了。
吃过年夜饭，外面的烟花开始断断续续地绽放在天空中，楼下小孩子的笑声也传了上来。
徐依宁正陪长辈们在客厅看春晚，堂哥的小儿子程程走到她面前，手上拿了仙女棒烟花，奶声奶气地喊：“姑姑——陪我下楼放烟花！”
堂哥和堂嫂估计去邻居家拜年了，徐依宁一把抱起程程：“好，我们下楼放烟花。”
见徐依茜在一旁玩手机，徐依宁拉着她：“走吧，带程程下去玩儿会。”
爷爷奶奶家就在三楼，所以他们干脆走楼梯下去。“茜茜，现在高三了吗？”
“是啊。”徐依茜叹了口气。
徐依宁并不想说教，安抚她：“没事，放假了应该休息一下，开学再冲刺。”
“嗯。”依茜露出一个笑容。
此时徐依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安静昏暗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大声，程程也被吓了一跳，哭了出来。
徐依宁一边小声安抚程程，一边让依茜从自己口袋拿出手机。
“霍司默？要接吗堂姐？”依茜问。
徐依宁愣了一下，程程又开始趴在她肩上哭了，眼看就要走到一楼大厅，她抽不开手，说：“你接一下，让他等一会儿。”
“啊？”依茜犹豫了一下，接了电话。
“你好，我堂姐她现在在忙，您稍等。”徐依茜板正地转述。
霍司默也惊讶了一秒，然后礼貌地答：“好，谢谢你。”
将通话暂停，徐依茜惊喜地拉着依宁道：“姐姐他的声音好好听啊，他还跟我说谢谢了，好有礼貌。”
徐依宁见外面好多小孩在玩，哄着程程：“我们下来好不好？姑姑给你点烟花。”
程程看到了幼儿园的朋友，点点头，走过去找伙伴们玩了。
徐依宁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把仙女棒和打火机递给依茜：“你来吧？”
“嗯嗯！”徐依茜还沉迷在刚刚的声音中，边点火边问：“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吗？”
徐依宁拿起手机，点头：“嗯，还不要告诉家里面啊。”
“好的！”依茜比了个“OK”的手势。
徐依宁走到一边将通话继续。
“依宁？”霍司默问。
“是我。”徐依宁答。“刚刚抱着小孩不方便接，让我堂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