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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帝语录（286）】更新
内容：夜色沉沉，吾与那至尊帝王对坐参禅，忽的他双目圆睁，内中射出浩荡金光，斥吾道：“大胆小儿！竟将朕所言所行悉数散播在外！还不快从实招待！”吾抵死不认，帝怒发冲冠，吾两股战战，俯首叩拜不止，只得示数年匿名版所载于陛下，吾自知罪重，幸陛下仁厚，得赦免矣。呜呼哀哉！此后陛下之所言，恐不能为庶民之所见，此乃西河湿地大学之灾也！
1L：……特么这期鹅帝语录怎么变这画风了，哪来的古风小生
2L：翻译：在网上给室友赛博登基被发现了，还好室友没给他送去投胎，以后不更了。
3L：小女子真是看得泣涕零如雨了，补药带走鹅帝语录啊……没了鹅帝语录哪有这么配东食堂的饭时读物……
4L：你都拿它来下东食堂的饭了你能有什么好心眼子→_→
5L：怎么我们就庶民了，我不服，我要当庶鹅！我要向鹅帝称臣！
6L：鹅子！鹅子你不要走啊鹅子！（追车）（跌倒）（大哭）（爬起来）鹅子没了你我怎么办啊鹅子！！
7L：怎么老感觉你在占鹅帝便宜……？
8L：太弱智了我受不了了，每次鹅帝语录更新都感觉全西施的弱智都聚集进来了……
9L：以后没有鹅帝语录，我们要散播去外面攻占世界了！！！桀桀桀桀桀当你面对一群真正的弱智，你压得住吗！！
后一个小时，齐颂在武力压制之下，鬼哭狼嚎地将自己把洪白雁编成男频小说霸主，在校园论坛匿名版上连载的丰功伟绩和盘托出。
洪白雁原来生了一点点气，但是看到齐颂都写了点什么，瞬间感觉他连载286期都涉及不到一点自己的真实信息，于是鹅心仁厚地原谅了他。
“不过你还不是最有名的哈哈，”齐颂尴尬地笑着努力转移话题，“我们校园论坛分实名版和匿名版嘛，平时实名都是虚的，匿名版才是校园传说的出产地……”
齐颂找了个科普帖，将金光闪闪的大字展示给他：鹅之帝王，暗夜游魂，匿名鬼影，天台怨灵。
洪白雁开始认真思考大学生是不是都吃得太饱了，有没有关掉其他食堂只给他们留东食堂的必要。
“鹅之帝王就不看了啊哈哈哈，”齐颂飞速掠过，“这个暗夜游魂嘛，据说是夜晚在湖边会遇到的……”
洪白雁听他抑扬顿挫地朗读了一遍这个校园传说的故事，一下就顿悟了背后是哪位高人。
“你说这是人是鬼啊？”齐颂看得自己都有点发毛，小心翼翼地问洪白雁。
“不是人也不是鬼，”洪白雁面无表情，“是海鸥，鸬鹚，笑翠鸟，白鹡鸰，蟑螂，兀鹫，鲸头鹳，水鸡，毛毛虫，UFO，游隼，中华田园企鹅，池鹭……”
齐颂：“我们学校住得下那老多人？”
“这个匿名鬼影就不是那种实体的玩意了，感觉更像是个赛博幽灵，说实话我不知道它怎么混成校园传说的。”齐颂找出匿名鬼影的帖子给他看，“这是一个在匿名版连载恐怖故事的人，每一期写的内容都不一样。”
“虽然是匿名版，但是匿名鬼影的个人风格太强烈了，每次帖子一发出来大家就知道是他，喜欢猎奇的就去看两眼。”
“你看过吗？”洪白雁好奇。
“没有，”齐颂心虚，“我又不害怕干嘛看鬼故事……”
洪白雁十目一行地飞速扫了一个据说是匿名鬼影早期所发的帖子，讲述了一个半夜瞒着室友偷偷爬起来复习考研的大学生，被专业书一口一口吃进去的故事。
行文老辣，氛围吊诡，选题紧扣生活……从各方面来讲，都挺恐怖的。
就是让洪白雁怀疑这个作者真的有一个半夜瞒着他偷偷爬起来复习考研的室友。
洪白雁又看了几个标题，有盘踞在校园湖里的水鬼、被自己压榨的大学生剥皮丢进榨汁机的导师、天台上徘徊不散的冤魂……
洪白雁：“……感觉个人恩怨很重呢。”
齐颂打开最后一个帖子，声音不自觉沉了下去：“这个天台上徘徊不散的冤魂，虽然匿名鬼影也写过，但还是取材于现实。”
“据说五年前，我们理科大楼的天台上跳下来过一个学生，学校把消息封得很死，时间又久了，那个人为什么而死，来龙去脉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了。”
“后来，乃至最近，有些人还是说他们能在天台上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疑似是那个学生不散的冤魂。”
他压低了声音说完，却发现洪白雁猛地想到什么一样，呆愣在原地。
齐颂没见过洪白雁那样的神情，一点笑意也不见了，漂亮的唇抿成一条线，莹润的眼睛像是骤然溃散成漩涡，里面沉浮着沉重的惊愕与悲伤。
“怎么了？”齐颂不知所以然，以为他只是共情了亡者，小声问。
“……没事。”洪白雁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眼睛挪回到校园论坛上，扯了扯唇角，“没事的。”
他呆坐了一会儿，等齐颂忙碌地回到自己被大鹅追的世界里，才喃喃地、用没有其他人听见的声音问：“都不记得了吗？”
洪白雁很难得地做了一晚上的梦。
他在床边有一个软乎乎的小窝，垫子是蓬松的羽绒，晚上睡在那里像是多长了一对翅膀，将自己严实地裹住。
鸟的作息比人醒得早，他早上一睁眼便凑到床边，啃一啃垂下来的那只手，等着一声闷闷的“早安”。
晨风把窗口挂着的纱帘吹乱，洪白雁控制住自己乱叫的本能，他知道他过于嘹亮的叫声会吵醒邻居，给那个人带来麻烦，于是只是仰起头望着总够不到的窗台。
然后那个人会醒，关了三遍闹钟才睁眼，却拒不承认闹钟响了，乱七八糟地收拾一通东西要走，果酱打翻在桌上等着回来打扫。
到门口，她才突然说：“反正迟到都迟到了，大白，你再过来给我摸摸头。”
那时候洪白雁听不太懂，但是看到她灿烂的笑容和她的手势，就晃悠过去，便在头顶被胡乱搓一把，然后小声嘎嘎叫着和她告别。
接着就是漫长的没什么意义的等待，啃一啃阳台摆的铃兰，听一听永远停不下来的鸟叫，在小窝里囫囵又睡上一觉。
世界好像永远不会变化，时间匆匆地逃走，留不下痕迹。
这便是很久以前的大白曾经拥有的全部。
洪白雁很少梦到她，也很少做这么宁静的梦，光阴就像潺潺的流水从指间漏过去，一成不变到没什么含义。
现在的洪白雁去回忆当年未开灵智时候的记忆，就像雾里看花，影影绰绰的总看不分明，所有画面困囿于鹅一双看一切都缩小的眼睛，比起记忆更像光怪陆离的一场梦。
只有感觉，刻印在本能里的感觉，让他记得最清楚。
那个时候的大白鹅作为一只标新立异的宠物，过着狭隘却安定的生活，好像每天需要担心的只有饲养他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洪白雁不想回到那样的生活，可他很多时候难以避免地会去怀念那个人。
即使她现在已经自由。
梦醒的时候，一切都没什么改变，该上的早八还是要上，该补的工时还是要补，该回消息的墨翊……依然没回。
洪白雁自己回忆起那天晚上在食堂的出糗，再看看校园论坛上明里暗里的讨论，顿觉墨翊嫌他丢人也是正常的，编辑了好几条短信又犹豫着删除。
可能出于一段暧昧关系的起始阶段的人总是这样，瞻前顾后步步为营，总怕自己哪一句话惹得对方不开心，因此什么也不敢做。
而墨翊始终没联系他。
态度陡变的不止墨翊，洪白雁顾念那天下午在湖边做作业的时候黑天鹅友善的陪伴，原本想在当大白鹅的时候也去和他示示好，修复本湖黑天鹅与大白鹅之间东非大裂谷一样的关系……
可那只黑天鹅也不理他了，洪白雁但凡一靠近，它就恹恹地把头埋在羽毛里，明目张胆地装睡。
你没法叫醒一只装睡的鹅，洪白雁绕着他嘎嘎昂昂地叫个五分钟他都没反应，于是洪白雁也恼了——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鹅！
洪白雁趾高气昂地啃他脖子一口，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走之后，大黑倒是马上就活跃了起来，只是活跃的方式很奇怪。
洪白雁在岸边洗着自己的羽毛，目瞪口呆地看到大黑对巡游的鸳鸯发起袭击，用宽大的翅膀打得一对小情侣劳燕分飞，然后又窝回角落里黯然神伤地装可怜。
洪白雁：……不是，真该给校园论坛那群说大黑“从不惹是生非”的人看看这损样。
不过洪白雁通过之前和大黑的几次接触也大概能判断，这只黑天鹅还是比较聪明的，哪怕不算开了灵智也相差无几了，这次性情大变估计也事出有因。
不过能是因为什么呢？他啄着自己的羽毛漫不经心地想，湖里就三只黑天鹅，剩下两只还是一对，总不能是因为失恋吧？
洪白雁还养成了一个爱好。
上个学期，齐颂介绍他去动物保护协会干过一阵子，一开始他只是担心校园里的流浪猫狗影响到湖里的小鹅小鸭，于是和谢丹芸一起做了投喂点规划，对每一只流浪猫狗进行了记录和存档，尽可能将它们的活动区域和鸟类的主要活动区域分开。
对他来说，利用自己身为妖的能力控制住流浪猫狗并非难事，那些未开灵智的动物见到他总是瑟瑟发抖的，谢丹芸惊讶于他的“亲和力”，邀请他参加其他活动。
于是他开始撰写科普推文，准备动物饲料。和叶鸣报备之后，他得到了踏足保护区的权限，有时候他还带着动保协会的其他同学走出校园，到真正的西河湿地自然保护区中去。他闭上眼睛，能清楚地分辨出不同鸟类的叫声，再把它们指给同来的同学看。
那个时候，他将这看作自己在动保“工作”的一环，但自从开始猜测墨翊是哪一种飞禽，他开始留心从清晨到日暮的每一种鸟鸣声。
洪白雁会站在森林边，听重重鸟鸣声像潮水一般一层层涌上来，又纠缠着落下去。
只要想象着这当中有一声属于墨翊，他就能感受到一股微妙的、发自真心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