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艺人们听见段书湘的话瞬间翘起耳朵，好奇又担忧地望向她，这个人可是编导，有着掌握镜头的权力，她一个不受重视的艺人怎么敢的啊？
“哦，书湘是吧？”编导语气轻蔑，挺着肚腩站起二八步，环臂看向她：“还当自己是行云宠儿呢？你们那边都交代了，重点突出画意，你几个实力，你敢跟我顶嘴？”
“你也就会拿行云压我了！”段书湘瞪了一眼狐假虎威的编导，将手中的台本重重摔到桌上：“我再没本事，也是你请我来的，有本事你别请我！”
“你别给脸不要脸！”编导恼羞成怒地扯着段书湘的手将她重重摔向墙壁，段书湘再不济都没想到他敢直接动手打人，她也不是受欺负的料，站稳后反手推向他。
杨礼谦正跟段画意讲着自己对《纯白》的见解，进后台就看见这幅场景，原本以为是哪个女星又开始耍大牌，谁知那人仔细一看，竟然是《蝴蝶泉》的演唱者——书湘！
他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和可惜，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目不斜视地越过段书湘身边，进了自己的私人休息室。段画意饶有兴致地看了段书湘一眼，满眼挑衅，也没说话，径直进了旁边的单独休息室。
“哼，看见刚刚进去的两个人没有？”编导趾高气昂地凑近段书湘，猥琐地摸着下巴：“你今天，就跟这群小透明一起给那两个人作陪！”
“当绿叶的命，包装包装还真以为自己是朵花了？”编导咒骂着走远了，转身去旁边的休息室时却立马变脸，戾气收紧，低三下四地弯着腰，朝里面的人点了点头，才小心地走进去。
节目很无聊，就是一些简单的戴耳机猜歌名的小游戏，段书湘被安排在角落，每个游戏都是最后才让她上去，再拍一些素材以备不时之需。相比之下，段画意的镜头就很多，她坐在第一排，紧挨着杨礼谦，想不给她镜头都难。
“下一个节目是水上接力跑！让我们有请书湘和嘉一。”主持人高喊着抬起手，将镜头转给段书湘。段书湘正发着呆，身边一个年轻男子忽然从后面小心地扯了扯她裙摆，吓得她赶紧回头看去。
一张清爽又温柔的脸庞放大在她眼前，身上的西装略大，不很合身，却依旧衬得他面色如玉，那人腰牌上写着的正是“嘉一”
“书湘姐，我们该上去了。”嘉一自然地挽起书湘的手，将她拉到台上，台下观众看见携手上来的两人，配合的发出一段暧昧的欢呼。
段书湘这才后知后觉地抽出手，准备道具时小声地跟嘉一道了句谢。
嘉一正在准备道具的手一愣，眼神躲闪，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段书湘看他苍白的脸，以为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刚想接着问他，那人却拿着道具径直上了游泳池上方的高台。
工作人员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两人的安全绳，这才放二人去了高台边缘。
水上接力跑，说实际话是空中接力跑，两根弹性扁带横框游泳池上方，两百米的长度，三米高空。
段书湘系好安全绳不自觉给自己打了口气，身边的嘉一倒是没什么表情，丝毫不像是一个新手。
“好，两位各就各位，我们比赛规则就是边唱歌边往前走，如果有一方掉下去就宣布比赛结束。全凭自身平衡在扁带上走完全程，快者为胜！”
一阵快节奏的音乐响起，滴嗒一声，主持人宣布了比赛开始。
随后，一道悠扬的潺潺水声响起，恰是段书湘的《蝴蝶泉》。还没等段书湘开口，身边的人抢先一步进了调，嘉一唱歌声音和他讲话反差很大，是很正宗的烟嗓，格外低沉深情。
段书湘不自觉给他当起了和声，两人一起朝前面走去。嘉一是搞唱跳的，身体平衡力没得说，张开双臂往前走颇有几分武侠片里的大师意味。
游泳池旁，阴暗的灯光下，杨礼谦不自觉把目光落在段书湘身上，那人声音轻巧，是真的有技巧在身，只可惜……品行低劣。
杨礼谦收回目光，轻声跟画意讲道：“去后台准备吧，等下是我们的节目。”
段画意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跟着杨礼谦去了后台。
扁带上，段书湘跟嘉一速度不相上下，就在段书湘快走到尽头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拍向她保持平衡的胳膊上，段书湘心里一紧，赶紧拼命摆动想稳住身子，可奈何胳膊怎么摆动，都再也回不到平衡，她整个人重重地朝空中倒去。
扁带上，嘉一目视前方，好似没有注意到一样。
是不小心的吗？段书湘正思索着，身后的安全绳却忽然一响，意识到什么她整个人都僵住，瞬间被巨大的不安包裹，她来不及反应，身体直直地脱离安全绳，一刻不停地往水面坠去。
啪一声，她整个人重重摔进水面，巨大的拍力刺得她浑身酸痛，段书湘挣扎着想往上爬却怎么也爬不上去！
“救命啊！”嘉一登顶的背景音和尖叫声淹没了女孩的求救声，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个仍在水中的女孩。
一口接一口的水灌进段书湘的肺里，段书湘呛得痛苦至极，却仍不忘尝试浮出水面，断裂的安全绳随着女孩的挣扎浮浮沉沉。
她整个人倒在水中，无助地看着顶端的那点光，气泡从她嘴角划出，她整张脸变得更加苍白。巨大的裙摆包裹着她，黑发衬着她纯白的脸，整个人散发出诡异的美感……
编导坐在摄影机前看着角落不停挣扎的女孩，看够了她的无助狼狈，才心满意足地翘起二郎腿：“捞出来，这段画面剪掉！”
随着救援人员跳入水中，段书湘终于被捞出。入秋的天气，她浑身湿透，冷的全身都在颤抖，一台摄影机却冰冷的对准她的脸。
段书湘看着黑色的镜头，心里涌出无限反感，僵着脸瞪了一眼摄影机，朝后台走去。
后台走廊内，电梯被工作人员霸占，时刻准备着迎接杨礼谦和段画意。段书湘从角落的楼梯下来，低着头缩成一团，走过之处带下一片水渍。
她闷着头往前走，却忽然撞上一片坚硬的人墙。还不等说话，一个人就毫不留情的推开她。
段书湘踉跄了一下，扶着墙壁才站稳。
杨礼谦看着脸色惨白的女孩，眉头紧皱，不悦地推开给自己擦拭衣服的助理，沉声斥道：“道歉。”
男人僵硬的声音传入耳中，段书湘这才回过神，她冷得全身僵住，以为是在跟自己讲话，梗着脖子僵硬地抬起头。
果然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正满脸阴郁地盯着自己，那人眉头紧皱，眼里说不清是烦躁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不好意思。”段书湘抱住自己的胳膊，声音格外轻，脸上像是妥协，更像是不想多纠缠一分。女孩说完就直接无视众人，颤抖地朝休息室走去。
杨礼谦脸色越来越僵，感受着那人的走远，脑海中女孩眼底一闪而过的疏远和嫌恶怎么也挥之不去，他的拳头也越握越紧。
“杨老师？”段画意温柔地挽住杨礼谦的胳膊：“编导等会儿要下来催我们了。”杨礼谦闻言，阴着脸，沉默着大步朝电梯走去。
休息室内，看见段书湘进来，嘉一赶紧殷勤地站起身，给她递上浴巾。段书湘没接，径直拿起自己的包，用公共手机给等在外面的赵莉和刘清月打电话。
“书湘姐，我……”
“你不恶心吗？”段书湘抬眸呛了他一句，一个眼神就逼得嘉一讲不下去：“来我身边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不想追究，你也趁早赶紧打消所有念头！”
段书湘见电话迟迟不接，直接拎起包，就这样顶着一身湿衣服往外面赶去。
“别这样！”嘉一面有隐情地握住段书湘的胳膊：“我们都是艺人，你应该理解我的苦衷。”
“我不理解！”段书湘不留情面地一把甩开他，转身看向这个长相单纯的男孩：“理解你凑近我是为了利用我的利益驱使，还是理解你推下我是别人强迫你的不得为之？”
嘉一闻言，整个人都僵住，没想到段书湘竟然看得这么透。过了不知多久，他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眼里难掩落寞，但是也没在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去披到她身上。
段书湘皱着眉，转过身就要躲开，却被他双手死死握住肩膀。
那人叹了口气，空荡的走廊内格外明显，颇有几分疲惫和不甘心的意味，他低着头：“穿上吧，一件衣服也蹭不了你什么。”
段书湘看着他落寞的神色，想解释什么，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躁动，转过身，恰是杨礼谦结束表演，冷着脸从电梯出来。
他手捂着胸前，刚好是被她弄脏的那块地方，想来在镜头前也这样处理，防止别人看到他的不齐整吧。
“衣服之后还你。”段书湘推开嘉一的手，不等嘉一再多讲几句，攥紧衣领就从杨礼谦身边挤过。
西装半掩着她细白的脖颈，胸前那片细腻的皮肤上还沾着水珠。看着女孩紧紧握住的西装，杨礼谦心里的厌恶和唾弃更深，扫了一眼嘉一就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跟赵莉两人刚碰面，赵莉就义愤填膺地讲起白天的热搜，截取的是段书湘推编导的片段，所有人脸上都打着码，唯有出场的几个艺人是漏着脸的，眼里带着疏离的杨礼谦，嘲讽的段画意，以及段书湘身后几个吃瓜的小艺人，评论区依旧骂声一片。
“大老板刚刚交代我你录制完给他回个电话。”赵莉小心地将手机递给段书湘，段书湘犹豫片刻，还是接过走到一旁。
电话过了好久才接通，是助理赵滨。
“书湘小姐吗？周总正在开会，他交代您今晚必须赶紧飞回宛城，机票已经定好，需要您陪同周总参加一个晚宴。”
赵滨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一个月医药费作为回报，您务必要来。”
段书湘挂断电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金贵，不过出席一个晚宴就有那么多钱挣。寒风顺着西装下摆钻入，激地她浑身颤抖，她疲惫地将手机还给赵莉，交代了几句，就独自赶往机场。
机场出来，已是九点，远处路灯鳞次栉比，身前往来人群有说有笑。段书湘没拿手机，正发愁怎么搭线，赵滨就从人群中走出来，同时递给她一部最新款的蓝紫色手机。
“周总在车上等您。”赵斌摆手示意段书湘上车，身后，一辆低调的林肯车正隐于黑夜，模糊中，段书湘总感觉那个人正在透过车窗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