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姨?
沈清嘴角抽了一下,脸上不满都溢了出来,眼里好似藏了刀,一眼扫过去,像是要在朝夕身上扎一刀
“我叫沈清,清水的清,直呼我名字,或者你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姐姐也是可以的”,沈清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这么句话
“哦”,朝夕仍旧一本正经:“微信”
沈清:“……”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频临暴躁的心情,沈清默默拿出屏幕稀碎的手机,打开了微信界面朝着朝夕示意了下
朝夕刚要扫码,抬头便是一愣,随即扫完低头认真输入备注
不多时沈清手机“叮”的一声,添加成功提示音响起
“小屁孩你叫什么”
朝夕眉头微皱,她跟眼前这个女人很熟吗?这才多大一会称呼就变了两个
没心情插科打诨朝夕索性就没理会她问话
沈清不明所以,见久等不到回话,正想说什么手机提示音又响了一下
对方向你转账……
沈清揉了揉眼睛,又看眼一身校服浑身冷气四溢的人,她没看错啊,眼前这位是学生没错吧?
惊讶的来来回回打量好几遍,这才不确定的开口,“这钱是给我的?”
朝夕点头
“你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朝夕不耐,“手机和对你的精神损失费”
沈清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就单她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来讲,什么人没见过,可是像面前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她还是第一次见,完全看不透
“刚刚的事情就算两清,我朋友也不用你负责,微信我删掉了,有缘再见”
没等对方说话,朝夕一手提起一个书包转身就走,留下沈清一个人捧着手机独自看着她的背影风中凌乱
……
钟离请走得很慢,一脚重一脚轻,每走一步膝盖就会痛一下,可是她并没有停下来,一直往前走,漫无目的,两眼无光
捧着胳膊的右手已经隐隐有些发麻,血迹渗入指缝也豪无所觉
她好怕自己再次失控,堕入无尽的黑暗中出不来,就像她出任务时第一次见到大量的鲜血那般……
“血”,沙哑的声音自被咬破的嘴唇里轻轻吐出
她受过很多次伤,流过很多次血,别人的,自己的,可她最害怕还是血,特别是印象中,那整栋血红色的房子
爸爸倒在她怀里,血像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出,胸前,后背,嘴里,染湿了自己的整件衣服,止也止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失去爸爸的偏偏是她!
她不相信爸爸会贩毒,更不相信爸爸会与那些坏人打交道,她的爸爸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那些人凭什么伤害他!
所有人都在说她偏执,可是他们有真正见到过那些场景吗?经历过吗,有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爸爸死在自己怀里!
遭挟持的不是他们,胳膊被狠狠划了一刀被拿来要挟警察的也不是他们,被当作弃子丢在黑暗潮湿巷子里的也不是他们
为什么明明都已经昏过去了,还能被硬生生的摔醒,为什么孤立无援的时候脑海中却还能清晰的想起血流成河的场景
那些画面已经在脑海中深深扎了根,挥之不去
他们没有人经历过,没有人会和她感同身受,又凭什么来指责她?
眼前模糊的景象在一帧帧后移,街道的变换让她分不清方向,只是一味的往前走,不让自己停下来
脑中如同被格式化,一片空白,眼泪一次又一次的模糊着双眼,她已经没了去擦的力气,好累,好累
头顶的烈日灼烧着大地,同样也灼烧着钟离请的内心,不知不觉中,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双腿开始麻木,想停下来歇一歇,最好能好好的睡上一觉,抹去她心中的所思所想,不要从噩梦中惊醒,不要被情绪左右思想,不要再见到血……
“钟离请?”
隐隐约约中,钟离请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声音很熟悉
缓缓的转过身,还没等看上一眼,只觉得身体一重,不自觉的往后倒去
“钟离请!”这道声音中充斥着惊恐和不可置信,也是她在昏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
钟离请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像是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从刚开始的浑身不舒服,到后来不适感消失陷入深度睡眠,被子很软,空间很舒适,没有做梦,更没有再惊醒
睁开眼,入目一片漆黑
嗓子有些疼,抿了抿干裂的唇,准备下床去给自己倒一杯水
起身刚抬起腿,就感觉到膝盖处传来的疼痛,皱了皱眉,习惯性的就想去寻找自己的拖鞋
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她来回摸索了好几下都没有发现拖鞋的痕迹,心下一阵烦躁,抬手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
手刚想放下,她就感觉出了不对劲,她的手背上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摸了一下这才了然,应该是许卫叫医生过来给她输过水,手上贴着的是止血创可贴
找不到拖鞋索性也就不找了,她整个房间都是暗色系,铺的是短毛的灰色地毯,虽然不算柔软但也不搁脚,犹豫一下还是赤脚下了地
脚面触碰地毯的一瞬间,就顿住了,像是不确定,脚在地毯上又划了两下,条件反射般“腾”地站起身,转头就往床上摸去
“嗯哼”,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哼
“谁!”钟离请发出一声低呵,目光如炬,如同黑夜里的鹰,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同时身体也做出了防御姿态
陌生的环境让她从刚刚醒来的舒适中彻底清醒,安全感的缺失让她做好了随时可以绝地反击的准备
“喵”,就在这时,一声猫叫彻底打破了片刻的安静
“你醒啦。”
声音的主人像是还没完全清醒,声音沙哑中带着些慵懒
这声音……
钟离请眼睛瞪大,紧绷的神经有些松弛
“还好吗?”
“颜桐?”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两人同时一愣,随后颜桐率先反应过来,忙伸手打开了桌前的夜灯,暖色灯光乍现,并不刺眼,光线虽昏暗,却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颜桐抬头就看到了紧靠床边,两手呈防御姿态的钟离请,还在她的脸上察觉出了惊讶和愕然,额……还有一丢丢的慌乱?
“切”,没好气的笑了一声,“你这是要干嘛,想恩将仇报你的救命恩人?”
边说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把安静趴在自己怀里的安安放在一旁,打着哈欠从柔软的懒人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桌前给某人倒了杯水
她现在经历的事情做梦都没梦到过,反转发生的太过突然,让钟离请有点始料未及
视线直直的望着颜桐的一举一动,不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她要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是,卧在懒人沙发上的那只除了比平平胖了一圈外,花纹如出一辙的金渐层告诉她,这好像不是在做梦
“喂你发什么呆呢,诺”
颜桐举着手中的杯子,见人半天没反应,撇嘴没好气的提醒了一句
“温的,润润嗓子,听你刚刚的声音,哑成什么样儿了都,喝的时候小心点,你嘴伤口刚结痂”
钟离请木纳的接过水杯,也是真的有点渴了,水温刚好,一饮而尽的同时,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钟离请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经意间的一瞥却见到了熟悉的布局,粉色的窗帘,那扇落地窗,和那束一年四季都有更换的花束
手中攥紧空掉的玻璃杯,隐去心里快要抑制不住的忐忑,继续打量着整个房间
抬头是一个设计独特的水晶吊灯,样式是卡通人物的形象,这个卡通人物她好像看到过,一时间没能想起来叫什么
靠近玻璃窗的右方是学习桌,桌子上整整齐齐放了很多书,还有没合上的笔记本,左方靠近床侧的位置,不大的空间正好容下一张懒人沙发和一个迷你型的桌子,小到只能放下那盏小台灯
粉色的墙,粉色的窗,粉色的水晶灯,整间房子充满了少女气息,十分温馨,看来设计这个房间的人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甚至墙上挂着的相框都是粉色的…等等
钟离请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赤脚走近相册,疑惑的打量着相册中的人,是一个穿着一身帅气制服梳着马尾的女人,眉眼英气十足,有种说不出的气场
“喂”
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是比之刚才,慵懒意味更重,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你大半夜的不会是在梦游吧?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颜桐踏拉着拖鞋走到疑似正在梦游的人身边,碰了碰她的胳膊,动作很轻,像是重一点就会把人叫醒似的小心翼翼
“我…我好了”
“那就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要是没啥事儿我就继续睡了啊,你要是想去厕所的话出门右拐,隔间就是浴室,里面有新的洗漱用品,不过我想你现在也许用不上,毕竟…”颜桐声音拉长,一把抓过小桌子上的卡通闹钟,抱在怀里,双眼发直“现在才凌晨两点”
“还有啊,要去的话回来记得把灯带上”
颜桐打着哈欠朝懒人沙发走去,正卧在沙发上的安安像是知道她要来,很人性化的往一旁挪了挪,让出位置
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蜷起来,还没来的及合眼钟离请就走上前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你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