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这病美人也太病了吧!
差点当了杀人凶手的司徒宇跳开,看谢长厌慢条斯理地用指腹抹去唇边血渍。
司徒宇嗷嗷叫道:“你不要碰瓷啊!”
在家里的时候,娘亲香君夫人就跟吃错药似的叫他最近少去招惹谢长厌。
至少在进学宫前安分点。
但是爹爹司徒洪璋可是特意跟他叮嘱过的,要在学宫内好好看着谢长厌。
最好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剩下几个玉符开启地点,顺便让他再染上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小病。
要把谢长厌这个从死灰堆里爬出来的小虫再给狠狠摁进去。
司徒宇马脸拉长,看这小虫并无大碍,心才放下来。
谢长厌呸呸道:“我也是说这个人不识好歹,这种书也敢摆出来脏我哥哥的眼。”
“看我不替司徒公子教训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朵朵狗皮膏药一样跟着,脑袋一扬道,“你的这些个什么东西还不快拿走!走走走!”
朵朵一边嘴里嚷嚷,一边把大娘和林泉之推远了,“都散了都散了,还不快报道,等会儿学宫都关门了!”
司徒宇神情古怪,瞅着谢长厌是一肚子坏水:“谢长厌,你少跟我装,你搞什么名堂?”
谢长厌拍拍司徒宇,不知从哪里递来一弯瓜瓤:“哥哥吃瓜,刚削好的,又大又甜,家里什么好吃的没有啊,姨娘要是知道你吃琼露瓜不得心疼死啊。”
司徒宇一激灵:“你不要提我娘啊。”
慈香君对他大哥是温柔善目,却对他是个严母红脸的面孔,司徒宇从小就备受挨训斥责,有时还拉着谢长厌这个病秧子跟他对比。
他哪点比不上谢长厌?
单说这脸都比谢长厌长上几分。
司徒宇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谢长厌一瓜塞进了嘴,嘴里囫囵吞下。
有股淡淡的香味。
司徒宇狐疑,哪来削好的瓜,就看见谢长厌手里拿着一柄刀。
江司扬:“……”
怎么感觉他的刀成了水果专用刀。
“上学吧,咱上学吧,好吧,哥哥。都报道去。”谢长厌推搡着司徒宇向学宫门口走去。
司徒宇身子一抖,甩开道:“你别推我,我自己能走!”
谢长厌负手,笑眯眯看着他:“哥哥先请。”
已经率先等在门口的元灏,与司徒宇对视一眼,眉目传情似的。
两人的坏心思不能更显眼了。
学宫门口共有九个入口,学子络绎不绝。
凝目望去,每个入口处矗立一个巨大青铜立人,高度可达一丈。
青铜人像深沉静默,金箔面具之下覆着的是威严庄重,两肩齐平,双手呈持握状,一手高举,一手斜垂。
报道的学子紧张兮兮地递出手中玉简,青铜立人有所感应,衣衫纹路亮起如波似浪的绿意,有鸟虫清鸣,玉简受到共振,自下而上缓缓漂浮,慢慢落到立人空空的双手中。
原来玉简本该是青铜人像该握持的物件,这下方才完整!
人像轰隆隆移开,把通道让出来,同时嘴巴微微张开,发出声音:“三尺学院。”
玉简学院是早就被白塔圣主定好的了,学子有些遗憾,晃晃头收回自己的玉简,换了个笑容昂首走进去。
谢长厌看着,感叹道:“怎么没有那种什么入门考核、灵力测验的东西啊?我看别人话本里的主角不是灵力把什么试验仪撑破,就是引来天雷轰轰。”
朵朵在一旁接嘴道:“我也是说,太平淡了点。我还期待那种灵根测试的,什么火灵根、杂交灵根、单身灵根,最后搞得天地共鸣,宗门不受待见的落魄师父冲出来握住我的手老泪纵横强制要收我当内门弟子,还附赠一山的法宝。学宫真是太死板了,一点都不接受人家的好心提议。”
江司扬:“……”
元灏和司徒宇:“……”
守在门口维护秩序的学宫人士听得差点跌倒,连带本该转回去的青铜人像都石化在原地。
青铜立人:啊啊啊好尴尬,兢兢业业多年,头一次被吐槽,老脸羞红了!什么意思,还嫌弃上了这个开学报道不够排面是吗?拜托你们有没有搞清楚你们是来上学的,不是来玩龙傲天修仙的啊!我只是个查录取通知书的,我才不要被什么灵力撑破,自毁身躯呢,我刚买的新衣服啊啊啊!
有人声音如汩汩溪水,“各位,先请。”
是方才的书生林泉之。
谢长厌伸手给他让开路,示意请他先过去。
林泉之会心一笑,这位看起来弱弱的小少爷,毫无世家公子的嚣张气焰,内心不禁亲近几分。
只可惜,他们注定不是一个学院的,终究云泥有别。
林泉之掩住心中落寞,走上石阶。
一只靴子伸过来不怀好意地拦住了他的路。
司徒宇。
林泉之叹口气,朝右边那个入口走去。
那双靴子又拦了过来,跟得他死死的。
好,那我就再换一个。
林泉之压住心中愤怒,又朝边上入口走去。
林泉之再让,司徒宇又更逼一步。
这是铁了心,要他误了时辰,不让他进学宫。
林泉之身子气得发抖,双手握紧了拳。
司徒宇嗤笑道:“你还想打我不成?”
一拳挥了过来。
狠狠地、精准地、用尽全力地砸在了司徒宇的马脸上,砸得他脸又扁了几分。
门口处学子众多,都看见了这一幕,喧哗骚动。
哈?
哈???!
有人竟敢真的打我??!!
挨了一记重锤,司徒宇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闪过白光。
他掐起喉咙一阵怪叫,厉声尖叫道:“谢长厌!你怎么敢打我!”
他抬手就要拔出刚取回来的佩剑,顾不得家里对他的嘱托,只一心想把这个天杀的谢长厌剁了泄愤!切碎了扔到马厩里踏碎!
刚要挥出一剑,忽地腹中剧痛,两手绵软无力,剑哐当落在石阶上,听得林泉之胆战心惊。
司徒宇闷哼一声,两眼发黑。
好痛好痛好痛,怎么会这么痛,痛得像是有无数个小人在他的腹中翻滚扭打,拿着刀枪直往他的心窝戳!
司徒宇费力拉住谢长厌的衣角,抬头泪眼汪汪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谢长厌道:“姨娘给我配的万花红,现在我身上全是毒,刚不是朝你吐血了吗?想来是毒素入体发作了。”
司徒宇心神震动,毒?我娘给谢长厌下的毒?!
司徒宇是知道慈香君的手段的,她真给谢长厌下了毒,那这必定是毒中之王,即便不死,也会变成个毫无意识的废人。
看吧,他不过是沾上了一点点谢长厌的血,就痛成这般模样,这下该如何是好!
娘,我想找娘,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娘啊我该怎么办啊,司徒宇内心芒茫,哀哀叫唤,此刻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思考。
一个话语像是给他兜上一瓢救急之水。
谢长厌道:“你想知道怎么解?”
司徒宇找到救星,急道:“对,你既然现在还没事,你一定知道解法,你快点把这个法子告诉我!我要是死了,我爹我娘是不会饶了你的!”
谢长厌与他对视,笑得乖巧:“方才哥哥说幼时便读万卷书,应当是知了天下事,我有一事不解,哥哥替我答了,我便给哥哥解毒。”
司徒宇面色不好,这个紧要关头,谢长厌还在请教什么狗屁问题,无奈道:“你,你你快说!”
谢长厌神色自若,轻松道:“那还请哥哥听好。”
众人目光如炬,两耳端端,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谢长厌与司徒宇这边。
谢长厌朗声道:
“今有城北、城西、城东三位祝者,共修城中水渠,第一天甲做,第二天乙做,第三天丙做,交替轮流施工,恰好可用整数天完成,中有鸡兔同笼烹饪,上有六十三头,下有一百八十六足,每日能吃一只兔两只鸡,担泉水共饮,池子原有十九方水,一日担三方喝四方……”
司徒宇听得两眼发直,头都大了,忙道:“等等等!什么鸡兔水渠……你说慢点!!!”
可谢长厌非但不慢,反而又加快了语速,“又请了帮手丁自城南而来,城南路损,与休息时的两人共同补路,一天内丁能补半里路,其余两人能补一里半……”
司徒宇像是在听天书,没书教过这么杂啊,“补路?还有补路的事儿……”
谢长厌的魔音贯入脑门,让他自觉空空作响。
“丁刚好赶来时,恰逢乙修水渠,加入修水渠后要比之前少做一天半,饮食不变。哥哥你说,修好水渠还剩几只兔几只鸡泉水几时饮完丁是几日才来……”
司徒宇如见魔头,撞鬼似的,想要捂住双耳,表示自己不想再听下去!!!
他大叫道:“我不知道!!!”
他这才明白了,谢长厌根本不是想请教问题,只是想羞辱他!
可是那谢长厌低下头,紧紧箍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与其对视。
司徒宇瞧见那双黑眸里是深不可测的藐视,如看蝇虫。
他听见,谢长厌呵呵一笑,慢悠悠的话语,忽近忽远,“哥哥算不出来……那我换个简单的问题……”
众人彼此望望,司徒宇像是溺水的人求救道:“你说!”
“哥哥可以算算……”谢长厌冷道。
“你有几个爹敢这么说话?”
“啊啊啊啊啊啊!”
头腹剧痛,嘴歪眼斜,气到极致,司徒宇根本想不出反驳的话,不断抽搐着连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