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钧眼疾手快将乔颜衣服拉下来，先发制人：“你怎么不敲门？”
林嘉杭垂着眼盯着霍承钧，眼底情绪复杂冰冷，令人捉摸不透，良久才冷道：“这是我宿舍。”
霍承钧挑眉：“哦？那又怎样？”
气氛逐渐紧张，乔颜打心底里不想霍承钧跟林嘉杭对上，他不敢赌林嘉杭这个疯子会说些什么，就让霍承钧先回去，收到霍承钧警告的目光。
乔颜心虚极了，不敢对视。
霍承钧没好气：“伤口还没处理完，我走去哪里？”
林嘉杭这才注意到乔颜那张带了拳脚的脸，声音说不出的森寒：“谁干的？”说到‘干’，霍承钧压着乔颜的一幕又闯进脑海，林嘉杭狠皱了下眉，握紧拳头。
乔颜含糊道：“不小心的。”
林嘉杭不善的目光看向霍承钧，几乎是用眼神给人定了罪。
霍承钧旋身大马金刀一坐：“再看眼睛挖了。”
什么东西，跟江浅一样，是盆脏水就往他身上泼。
但他不是江浅，他可不会惯着他。
乔颜扯了扯他衣角，哀求道：“老大。”
霍承钧收回了凌人的气势，这是小跟班的室友，他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小跟班还得跟他处。
“擦药。”霍承钧不忘正事。
对上霍承钧不容置疑的眼神，乔颜硬着头皮转过身去，伸展手臂脱了衣服。
疏松平常的行为此刻竟然很是僵硬，身后两道火辣辣的目光，像是能把人烧穿，乔颜只觉得自己是马戏团里供人观赏的一只猴，被迫接客，毫无人权。
霍承钧定力比他强，认认真真蘸了碘伏，仔仔细细涂创口，兢兢业业…
靠！
霍承钧捏断了棉签，有个没边界感的傻叉在，谁能当个没事人？
林嘉杭根本不避讳，站在宿舍中央一错不错地盯着二人，甚至回来半天书包都没放下。
乔颜不自在，霍承钧也不好受。
明明更私密的地方都处理过的…
艹！这龟孙子！
霍承钧受不了了：“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舍友。”
我……霍承钧哑声了。
嗨！还真没错！好一个宿舍兄弟情！
霍承钧憋着一股无名火正要上棉签，突然瞥到乔颜后脑勺头发有些扁塌，灰扑扑的。
“这里怎么了？”霍承钧伸手去拨开那块头发却牵扯到受伤的头皮。
“唉哟！”乔颜吃痛，摸摸后脑，这是？
这是被狂徒撞倒在地砸到的！
嗷呜嗷呜，脑袋也起包了，乔颜欲哭无泪。
“还撞头了？靠！”
霍承钧当机立断：“走，去医院！”
乔颜不愿：“不用了，只是有点疼。”
去！必须去！这个破地方一秒都呆不下去！
霍承钧不由分说拉着乔颜在林嘉杭吃人的视线下离开。
*
“你们宿舍那个白大褂怎么回事？”霍承钧驱动车辆后问道。
乔颜有点内疚，他跟林嘉杭不对付，连带着养尊处优霍大少也受冷眼，可个中原因又不好明说，只得笼统道：“性格如此吧。”
“诶，你怎么知道他是医学生？”乔颜后知后觉疑惑道，“我没跟你说过他啊。”
霍承钧哼道：“我一看就知道，浑身消毒水味，长得就像早秃的样儿，脸煞白，哪像治病救人的医生？明明像个不怀好意的吸血鬼。”
乔颜不信，林嘉杭虽然性格极端扭曲，但是身材气质相貌都是很好的，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精英男就是林嘉杭的代名词，还有洁癖，一天换三次衣服，都是他手搓的，怎么可能有味儿？这是在质疑他！
医学系多少小姑娘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啊。偏他无动于衷，天天埋在解剖室跟大体老师待在一块儿，要不就在图书馆、宿舍。
也是个神经病，乔颜暗自吐槽。
霍承钧将车驶进医院地下车库后并没有着急熄火，而是翻开了车上备用的医药箱：“来，我们继续。”
乔颜苦哈哈：“还要啊？”
“哼，知道难受了吧？就得让你长个教训。”
乔颜再次趴下，霍承钧净了手，抹开药油在乔颜背上推开。
“嘶，疼～”乔颜缩了缩肩膀。
霍承钧按住那莹润白皙的肩头：“忍着点儿，很快就好了。”
擦着擦着，霍大少一顿。
低头一看，自己一只膝盖抵在乔颜浑圆挺翘的屁股上方便借力，整个人撑在光洁的脊背上方…
靠！
都怪那个死白大褂！
思想龌龊！
花了大半天时间做了个全身检查，又在多位权威医生反复保证下，乔颜真的没事，只需要休养即可，霍承钧才将人从医院带走。
“以后每天中午我来给你换药。”霍承钧将人送到宿舍楼下分别之际嘱咐道。
“啊？老大这也太麻烦了吧？我让舍友给我上药…”
“不是那个室友，是二哥…”
“校医务室有护士…”
“呃，好吧，麻烦你了老大。”
在霍承钧越来越冷的眼神攻势下，乔颜识时务地妥协了。
*
送了人，霍承钧眼神一凛，气势一变，成了霸总模样。
“李秘书，查个事儿。”
得知这人渣仅背上严重警告处分6个月、留校察看处分6个月时，霍承钧怒了。
他那小跟班拼死拼活见义勇为一身伤痛就换来这么个结果？！
“李秘书，把这个人给我查个底儿掉，必须给他送进去！”
*
一脸战损，乔颜也不好意思出去晃荡，窝在宿舍里学习，只是…
“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看？”
真是要命，林嘉杭竟然也不去他那医学实验室了，见天地杵在宿舍里盯着他。
林嘉杭移开了视线，沉默地打开乔颜的柜子，拿出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惜字如金道：“上药。”
乔颜一愣，下意识后退了些，结巴道：“不…不用了。”
林嘉杭冷着脸低头看他：“为什么不行？就偏要霍承钧吗？这是你们调情的手段吗？”
乔颜骇然大怒：“你在说什么？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清白？呵，乔颜你问问你自己你信么？看到一个能带你脱离苦海的就往上扑，丝毫不管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之前是我，现在是霍承钧。”
乔颜震惊：“你在胡说什么？我们那时候才几岁？”
“不得不佩服你的天赋异禀，那么小就知道物尽其用了。”
乔颜张了张嘴，满是不可置信，受伤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个字眼刺痛了林嘉杭。
‘你教的什么朋友？扫把星也能做朋友？你把这个家都搞散了！’言犹在耳。
林嘉杭气息不稳，出口的话字字如刀：“朋友？你也配说这个字？！你算什么东西？你没爹没妈，连个家都没有！要不是你哄着我捧着我，我会跟你玩到一起吗？！”
乔颜泪水滚滚而下：“你混蛋！是你先说做朋友的！”
林嘉杭冷酷得不近人情：“不这么说你会心甘情愿给我当牛做马嘛？”
乔颜瞪大了眼睛，他本以为林嘉杭是上了大学之后才开始有了世俗的偏见，想要与他这个野孩子划清关系。
可是…他没想到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成朋友！
难怪他能无所顾忌地说那些伤人的话。
乔颜崩溃了，老天待他竟这样不公，幼时唯一的一点甜也全是玻璃渣子。
乔颜奔出了宿舍，林嘉杭望着乔颜的背影，攥紧了手里的医药箱。
痛苦又懊恼。
他抚上自己的心口，这里并不快乐。
伤害了对不起自己的人，它并不快乐。
*
乔颜独自洒泪，默默舔舐伤口，又变成那个好脾气的乔颜。
只是再不在宿舍多呆，极力避免与林嘉杭接触，即使顶着一脸的伤也绝不在宿舍学习。
经历那天的事后，乔颜有些心理阴影，不敢去图书馆，忍痛花10块大洋点杯最便宜的柠檬水，在校内咖啡馆混一张学习的桌子。
“哎，同学是你啊！”
乔颜被女同学热情的声音从知识的海洋里唤出来。
“是你啊！”图书馆女厕共举大业一同擒住贼人的女侠！
“你脸怎么了？”女侠疑惑道。
乔颜要脸：“洗澡摔的。”
女侠狐疑道：“真的吗？不像。”
但这不重要！
女侠绘声绘色、义愤填膺地为乔颜再现那日之后续。
“竟有这种事？！”乔颜惊掉了下巴。
“我也很气愤，明明都当场抓住了，手机里的照片都是证据，可学校就是不想管。
我一气之下报了警，以为能得到公平的对待，但是并没有。他们都让我们退一步，别影响了那个人渣的前途。”
“这…”乔颜瞠目结舌，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
“学校不想把事情闹大，怕影响学校的名誉，对招生、立项…不好。辅导员还叮嘱我们不要在网上传播这件事情，连表白墙都不给发…”
对于这个弯弯绕绕的世界，乔颜早已习惯却又总是抱有期待然后被摧毁希望。
“什么学校？连学生的权益都不能保证，难道真要我去天台吹风才行吗？”女生气愤极了。
当天，乔颜就收到了辅导员的来电，请他去办公室喝茶。
因为他那天走的早，没参与后续事情，这才躲了几天的清闲，没被辅导员当场抓到教育。
约谈内容与女侠说的大差不差，乔颜想再争取一下：“这么轻易放过他，等于是告诉所有偷拍狂学校在保护他们，他们肯定会更加猖獗。抓一个典型重罚，也是一种威慑，长远看来是对学校有利的。
类似事件各大高校层出不穷，却一直没受到重视，京大作为国内首席高等学府，我认为是有必要为其他高校做出一个榜样的。”
这个平日里温吞和气的乖学生竟然能说出这番话，辅导员不由多看了他两眼：“你勇敢无畏的精神值得嘉奖，但是是非对错学校有自己的考量，这就不需要你来管了。乔颜，你的首要任务是学习知道吗？”
乔颜一噎，继而道：“老师，这是两码事。”
辅导员道：“乔颜，你学习一直很认真，老师很看好你，就快毕业了，别让老师为难，也别给自己找麻烦。”
乔颜心底一凉，这是警告也是提醒。
霍成钧很快就从李秘书嘴里知道了这件事，在彻底解决之前，霍成钧不想乔颜再住在学校，以免滋生祸端。
“搬出来跟我住吧。"
正在霍成钧休息室吃午饭的乔颜呛住了：“为...咳咳...为什么？”
霍成钧理所当然道：“你每天都要擦药，不是我赶去学校接你，就是司机接你来我这儿。太麻烦了，住在一起方便。”
乔颜道：“其实可以让我室友代劳，或者去医务室的。我也快好了，不上药也行的。”
霍承钧恶声恶气：“你是说我没事找事？”
乔颜哪敢：“我是怕麻烦你。”
霍成钧专制惯了，一锤定音：“就这样说定了。”
就这样，乔颜开启了车接车送的日子，一下课，司机就准时打他电话。
乔颜想多在学校待一会都要打报备。
“老大，明天有场大型招聘会我想去参加，可不可以让张叔晚点去接我？”
霍成钧正在往手里抹药油，闻言一顿，阴嗖嗖地看着他。
乔颜眼神闪躲，不敢对上霍承钧的视线。
“张叔明天有安排，时间不好调。”
乔颜：…少爷你扯谎都不带说圆的，他明明问过张叔，明天全天无事。
“老大，求求你了，就让我去吧，这场招聘会有好几家大公司待遇都很好的。”
霍承钧不平衡了：“什么待遇能有我给你的好？怎么我开的条件你就不要，人家门朝哪边开你都不知道就上赶着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