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带着诸伏景光都快走到车上了,才“嘶”了一声。
他站在原地,嘀咕着:“坏了,就说忘了点什么事。”
“忘什么?”奥斯切尔索车门都拉开了。
“赵斯文!”叶白一把扣住车门。
这事闹的,他把这货忘脑后去了。叶白摩挲了一下手指,转回头要去找人,“等会儿,我去找个人。”
被遗忘的赵斯文已经哭死了。
这一天够倒霉的了,他的兄弟——老叶,摇身一变从一个和他臭味相同的纨绔子弟变成了一个开枪不带皱眉的冷酷杀手。
叶白和海德拉尔那位霍华德先生达成一致后,赵斯文也被出去找人的人一起带回去了。
但是反正都不在会场了,当时的助理直接将两女一男这几个人送回了房间,也没必要再进来送点钱对吧?
之后叶白又是等着把霍华德那群人送到快艇上;又是忙着和莱尔沟通事情;还要防止尼尔森在那种情况下搞事和看着他的人沟通;完了又被诸伏景光拉去查看游轮。
在游轮上,莱尔还真的考虑到来客的国籍,安排了相应的服务人员。
可这会儿,赵斯文一出来,心都凉了。
几十个亚洲面孔眨眼就全部消失,来接人的接到人就走了,莱尔忙着处理后续的事情给人做赔偿,也匆忙带着团队和女儿离去,工作人员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搭理他。
他本想着掏出手机给叶白打个电话,谁想拿出来才发现,倒霉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撞两半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就只能孤孤单单的靠在路灯下表演什么叫找不着北了。
叶白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渡口,就见一个工作人员指着赵斯文,“离远点,不要靠路灯,靠坏了你要赔偿的。”
赵斯文双眼无神的看向对方,“你说什么……”
叶白叹气。
这时,赵斯文瞧见了叶白。
他两行热泪直接下来了,整个人直接冲了过去,抱住了叶白,“兄弟啊……你可算来了!”
叶白拍拍他肩膀,“走走走,带你走。”
叶白扯着赵斯文往前走,他丢不起这个人。一个大男人抱着他哭,着实丢脸!
赵斯文在后边,“我靠啊,这都什么啊,我手机碎了……见鬼的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找回了人,全体坐上车。
两分钟后,赵斯文顺嘴嘟囔出一个酒店的名字,随即便十分心大的抱着后座的车门沉沉睡去。
奥斯切尔索惊诧的问:“你哪找来的这么个奇葩?”
这也睡得着,今晚还不知道将有多少人难以入睡呢。
整个上半身完全靠在后背座椅上,叶白动了动脖子:“只要想,总能找到——交涉的如何?”
奥斯切尔索:“凡有代号的组织成员都由我们带回去,其他人按照当地法律正常走程序,由他们自己做出判决——但等到组织覆灭,这些代号成员的后续处理需要经过联合商议再做决定。”
叶白嗤笑一声,似有讥讽:“是想等着将来重做身份为他们所用吧。”
奥斯切尔索一耸肩,敲着方向盘:“谁知道呢,也算惯例。”
叶白:“不管那些,申请航线,立刻准备回不渡岛。”
奥斯切尔索:“唔……申请完了,凌晨一点,把时差一算,回岛上刚好那面的早上六点左右吧。”
叶白:“……你是有多热爱工作?”
奥斯切尔索谦虚一笑:“惭愧惭愧,还得是头儿你更热爱一点——咱们快点搞完,你还得回东都呢不是。”
叶白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凌晨十二点半,机场里人不算多,队员们两人一组两人一组的将人全部押送至飞机上,下头副指挥官还在和没有离去的当地警方寒暄。
他要收回自己的话,灵穹区的指挥官……也就那样。
就不能有个指挥官去和对方谈嘛,好心累。
诸伏景光抬头看向远处,夜晚的机场灯火通明,但是视线延伸,四方都是黑漆漆的天空,再也看不到其他。
这是个他从前没有来过的城市,也许以后也不会再来了,但这几天的经历,想必却并不能轻而易举忘掉。
不知是这难得的惆怅让人心生感慨,还是因为突然发现组织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坚不可摧,亦或者是因为和叶白在船上不欢而散,窝在飞机上迷迷糊糊睡过去后,诸伏景光做了个梦。
那是五年前,他才24岁。
诸伏景光22岁大学毕业按照自己既定的人生规划进入警校,23岁毕业被安排做特殊训练后卧底进入组织。
24岁那年,他刚刚拿到了组织代号苏格兰威士忌。
当时组织针对新人的培养策略,是为三人一组,和他同组的两个人,分别是安室透,代号波本;诸星大,代号黑麦。
虽然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但三人小组的关系并不融洽。那时候都是刚拿到代号,但远近亲疏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安室透被组织里的二把手朗姆看中,留在了霓虹处理其他事情,前往非洲战区执行任务的只有他和诸星大两个人。
战区的混乱对于没有去过或者亲眼看过的人来说,实在是很难忍受。
打从下了飞机,诸伏景光就沉默不语。
诸星大平素话也不多,那天下了飞机,看到眼前场景,便脱口而出:“啧……真够乱的。”
的确很乱。
在机场里的时候还看不出来。
穿过航站楼,来到接机口,就会发现:以那道门为界线,里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里面,虽然不太干净,看上去设施也很破旧,但至少里面的人是正常的,工作人员是可以沟通的,即使警察不全是可以信任的,但至少是不会随便开枪的。
外面,只有和大门相连接的一道窄过道是平的,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全是坑坑洼洼。
诸星大看向诸伏景光:“真是个好地方,以前可没见过。”
诸伏景光点头,“越乱,难道不是越好?”
诸星大凝重的眼神落在了诸伏景光身上,似乎在判断着对方这话的真假,随即转过头去,似笑非笑道:“那就是……好的吧。”
这时,一辆看不出颜色的吉普车从远处驶来,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上下颠簸,眼看着司机即将行驶到平稳的路面上时,从门的右侧突然冲出来一伙人,每个人手里还都拿着刀剑棍棒。
就在两人眼前,这群人“哇啦哇啦”的嘴里大喊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迅速对着那吉普车围了上去。
戳、刺、挑、扎……乱拳打死老师傅,硬生生别停了车子的同时,还把车上的人搞了个半死丢了下去。
随即,这群人全部呼啦啦的涌到车子上,挤不进去的甚至坐在车顶,坐在驾驶位的人一踩油门,便扬长而去。
而两人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两个年轻的男人,嘀嘀咕咕的。
“那个车牌号……是咱们提前订好的那个吧?”
“好像……不是……是……?”
诸伏景光皱眉看向不远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别过头去——他不能给对方提供任何帮助,却见一旁的诸星大也正抬头看天。
下意识往天空的方向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啊,这是在看什么,诸伏景光很是奇怪。
很快,不知道是这见鬼的地方有摄像头还是里面的警察就是管这个的,浑身是血的人被抬走了。
而下一场冲突在时刻上演,空气中硝烟与血腥味始终不断。
诸星大沉着脸,往一旁的柱子走了几步,靠在一截没断的柱子上,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一根?”
点点头,诸伏景光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烟,他的生活习惯里没有抽烟这一项目,但此时此刻,香烟可以让人平静。
诸伏景光:“真他娘的乱套。”
诸星大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二十分钟后,在木然的看着眼前发生了八-九-起事件后,来接他们的人终于到了。
那是个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好像没成年的黑人小孩。
这小孩开着一台高大的越野车,离老远就拔枪在半空放了两枪,等到他车子停下时,便没人冲出去抢他的车子了。
小孩用英语自我介绍:“叫我塞多就好,大人说的就是你们俩没错吧,上车。”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跟着坐在了后面。
车子原地一个漂移,直接掉头从来时的路又回去了。
出了机场,两侧荒芜而破旧。
视线所及之处,简直像是个刚被重火力摧残了一遍还没重建的城市,没一个看到的建筑是完好的,没砖掉瓦都是轻的,有的连顶都没有。
经过一阵的晃动后,颠簸的车子猛地原地起飞,紧接着,车子不再是小颠小晃,彻底进入了飞行模式。
“什么东西?”诸星大一时没注意,差点没被颠上天,好在是单手扶住了门把手,只是撞了一下头。
“看外面的路。”诸伏景光低头忍住笑意。
就见车子开出机场的范围,整个街道的路面更是……很难讲。
前头的塞多打了个哈欠,解释说:“我们这就这条件,等到了基地周围能好一点,两位大人把住车子吧。”
两人对视一眼,诸伏景光问道:“为什么到了基地会好一点?”
组织在这里,来之前琴酒有介绍过情况。
“那面条件不好,基地环境也差,不过组织和那面的一个本地极端组织合作过两次——这些和你们没关系,反正两个组织的基地挨着,但记住,不要去管那面的事,去了办好你们自己的事。”
秉承着任务的一贯原则,讲道理的说,琴酒也不该提这些。
诸伏景光没吱声,诸星大当时就似笑非笑的问:“这个极端组织有什么问题,需要你特意提一句?”
琴酒暴躁的抽着烟,看向两人,“好心提醒你们,行动组人本来就少,我只是不想你们死的冤枉罢了。”
诸星大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琴酒,连诸伏景光都被说的勾起了好奇心。
琴酒原地转了一圈,端起杯酒,骂骂咧咧道:“这事,出了这里就他妈的给我咽肚子里去——组织有了新人,现在人就在那面,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他们和那个极端组织暧昧不清,私底下不知在搞什么,而且手段很不一般。你们惹到他们手里,我可说不上话。”
boss直接联系进入组织的人,本就让人忌惮三分。
虽然目前还没有安排代号和将来要去的地方,但琴酒知道boss早就交代了当地的组织成员,一切以新来的两位为主。
看样子,这两位的地位将来不会比自己低。
同时,那面的人传来消息,称这两人脾气非常不好。
“大哥,这遭不住啊!”来人发了一篇小长文告黑状,“一天到晚去隔壁就不说什么了,毕竟大人们的事,我这个小人物也不该管——可是,一回来就喝酒、打人、刑讯、鞭尸,这……外围成员都死了六个了,两天死一个,真遭不住。本来这地方就不好招人,咱们都快没人了。而且这两位神神秘秘的,去了隔壁也不知道干嘛去,回来的时候带一身血腥味,一回来就沉着脸,这太吓人了。”
发消息的人原本是琴酒带出来的,去那面也就是临时建个小据点,连和旁边那极端组织的合作都是早年间琴酒去的时候谈的。
这人能力一般,但忠心,放那面算是琴酒发展的一条线。
这会儿有boss发话,新来的人直接接管了当地的权限,就连琴酒也没办法反驳。
琴酒不认为boss会把这两人调回霓虹,对自己在霓虹这里的权势影响倒不是很大。
但黑麦和苏格兰却实实在在是他手底下的人,行动组能拿得出手的人本来就少,要是因为去趟那面被这两人搞点什么事,损失的却是自己。
这点消息现在是挺重要,毕竟boss还没发话公布这两人的情况。但对他来说,倒也不是非得一个字都不能往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