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夙姚这边温泉美人吹箫雅趣,另一边,却闹得天翻地覆。
早在温夙姚刚刚失踪开始,知道信息惊怒不已的几人,就迅速让自己手底下的人活动起来找人。
手底下人宛如一张编织的细细密密的大网洒下,地毯式搜寻,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夜非司身上。
无他,夜非司也跟着一起失踪了。
“去找!去找……还有夜非司!杀了他!我要他死!”靳栖厌挣扎间再次崩裂了伤口,大片大片的血液染红了绷带,然而青年却仿若毫无知觉般,脸色苍白,眼底却满是癫狂,只看着便让人心惊胆战。
几名下属满头冷汗,狼狈的退出病房,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睛里俱都是一模一样的苦笑。
几人都不得不在心里默默佩服,那位温家大小姐,属实是手段高明,心性也格外不一般。
毕竟,能和他们这位主在一起的,那也是肉眼可见的狠人。
与此同时,景覃止手下的人也同步跟着动了起来。
另外还有一方,则是亚尼斯的人。
三方势力汇聚在一起,难免有些小摩擦和小尴尬,但很快想到背后的主子,又心头一凛,赶忙肃了神色。
在三方的各自努力互相拆台之下,足足十多天,所有人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才终于确定了地点。
位于S市南郊靠近湿地公园的一处,十几年前开发的度假别墅。
别墅位于湿地公园的东北方向,平日里人烟稀少,别墅区是夜氏开发,但是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往外出售,再加上十几年过去了,在查的时候,一开始就难免忽略了此处,却没想到人竟然就在那么不起眼的地方藏着。
听到消息,靳栖厌往又开始渗血的伤口上重新缠了一层绷带,艰难起身,换了套休闲服,就要往外走。
“靳少!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需要在院监测,不能出院啊!”一旁汇报的下属见此状况,连忙挡在了门口,心跳快的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要真是让这个祖宗在自己眼皮底下出去,万一在外头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有个什么好歹,他八条命都不够赔的!
“让开。”靳栖厌看也不看拦在自己面前的人,只是冷冷又平静的一句,便让那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靳栖厌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靳少——”那人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追了上去。
另一边,伤的更为严重的景覃止也同样出了病房。
“景总,小心。”秘书推着轮椅,将景覃止小心翼翼的扶到了车后座,看到自家总裁确实只是脸上苍白了些,没什么别的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景覃止嗓音冷冽的吩咐了声。
秘书连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目的地和靳栖厌的,赫然就在一处。
而亚尼斯调查的则要更加曲折一些。
事实上,亚尼斯手底下能用的人更多,但是问题是一来是在S市,人生地不熟,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再加上又被景覃止和靳栖厌两人针对,所以,哪怕是亚尼斯手底下人手更多,经验也更加丰富,却依旧是和景覃止靳栖厌两人同步拿到了调查结果。
“走。”亚尼斯目光狠厉,盯着调查报告上那张脸,脸色冷的吓人,捏着调查报告的手指骨节泛白,仿佛要直接透过那张纸将调查报告里头的那个人凭空捏死一般。
“是。”高大的黑人保镖快速发动了车子,码数进度是瞬间飙到了一百二朝上,同时还颇有闲心地摸了摸自己鼓鼓囊囊的腰间,那里,放了些东西。
阴差阳错之下,三方几乎是同步感到别墅门前。
然后见到了第四方人。
“夜非司!”景覃止被扶到轮椅上,脸色苍白如纸,手指紧紧抓握在轮椅扶手,面色却深寒如冰,看着被几个壮汉拖着要塞到车上夜非司,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一群人立刻领会到了老板的意思,连忙冲了上去。
只可惜,相比于那几人,还是身手略差了些,不一会的便落了下风。
而在这时另外两人也反应过来,很快几方人就混战到了一起。
“先进去找人!”靳栖厌捂着胸口的刀伤,咳嗽了声,嗓子眼儿里满是血腥气,他却顾不得其他,反倒是因为心头不好的预感而心脏不停的下坠,嘶哑着嗓音吩咐道。
先前拖着夜非司的几人,很快被人多势众的三方人摁在了地上,被绳子捆了起来,而尚处于昏迷中的夜非司,则也同样被捆了起来,和几人扔在了一处。
冲进别墅,亚尼斯最先上了楼。
靳栖厌挣开了上前来扶的助理,同样快速走向了楼上。
只有景覃止,身上伤重,还真没办法动。
“去找。”景覃止面色幽冷,手指紧握扶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是!”助理秘书松了口气,生怕这位主非要上去,快速的应了一声,赶忙一挥手就带着人,一并冲上了楼。
几方人几乎将楼上翻个底朝天,但依旧没有看到半个温夙姚的人影。
“靳少!”跟在靳栖厌身边一直看着自家少爷找人的下属,赶忙上去扶一下,然后就看到自家少爷胸口渗出衣服的血渍,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儿没倒头就睡。
“我先送您去医院!”秘书先生欲哭无泪,生怕这位主自己把自己作死,然后靳家把错全怪他身上啊。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靳栖厌眼底猩红,说完别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了鲜血。
秘书看的头皮都麻了。
“你先在这稍作休息,我这就去找!”秘书哪敢怠慢,感冒让手底下人更加精细的搜寻,生怕错过了一星半点儿可以藏人的地方。
然而在几方人共同努力下,人还是毫无踪影。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转移到了夜非司身上。
但这位毕竟是夜家大少爷,下属们自然不敢怎么样,想得都是想办法套套话。
然而上面三个找疯了的主子们,却冷笑了声,往客厅沙发上一坐,便直接让手底下的人将人提了进来。
强效麻醉针效果的确很强,但夜非司自小接受夜家对于未来继承人的训练,无论是身体的抗药性还是意志,都非常人,此时已经醒来,只是身上还没有力气,动弹不得,只能狼狈的像条死狗一样重新被拖了回来。
“说,姐姐人呢!”靳栖厌走上前,微微蹲下身,伸手狠狠拽住夜非司的头发,用力到仿佛要直接将那块头皮给掀下来似的,羞辱性的将那张让人厌恶的脸磨蹭在地上,语气冷到结冰。
他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囚禁了姐姐,和姐姐朝夕相处,甚至在某些时刻极度亲密,他就恨不得杀了这个人。
“呵,姐姐姐姐,老黄瓜刷绿漆,靳大少还真演上了,怪不得温夙姚不要你,看你演得我都犯恶心!”夜非司冷笑了一声,虽然声音依旧是有气无力,却字字锥心。
“你想死。”靳栖厌看夜非司的目光,完全是在看一个死人。
“温夙姚不要你了”几字,几乎仿佛已经成了靳栖厌梦魇般,只被轻提,便觉心脏紧缩呼吸困难。
“我想死你敢杀我吗?我身后是夜家,还有,我现在是温夙姚的狗,你一个前男友,倒贴都贴不上的货色,你敢弄死我吗?”夜非司笑的讽刺,又有恃无恐,恢复了点力气就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在场其他人。
“你!”靳栖厌手扼住夜非司的脖颈,几乎是克制不住的用力。
夜非司脸色涨红,眼神里却满是挑衅。
好在下一刻,亚尼斯上前一把踹开了靳栖厌。
“咳……”夜非司咳嗽了两声,又转头看向亚尼斯。
这个他嫉妒不已的黄毛小子。
温夙姚都是什么眼光,他不比他们好得多!
“温夙姚呢?”亚尼斯语气同样冷,淡淡扫过被手下人仓皇扶到一边的靳栖厌,这才看向夜非司。
“被人带走了。”夜非司想了想,深深吸了口气,眼神暗沉,咬紧了牙,却还是说出了口。
无他,那个人,夜非司知道,他知道,凭借他自己,他可能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温夙姚了。
“谁?”亚尼斯眉头微敛,语气也冷了下来。
“羌临衍。”夜非司擦了把脸,然后目光扫过靳栖厌和景覃止。
“我告诉你们,是因为凭借我一个人,是怎么也没办法救出温夙姚的,但如果我们合作,说不定还能一博。”夜非司强撑着身体走到沙发处坐下,脸色难看至极。
几人俱都沉默。
但在这个时候,沉默已经是某种默认。
……
“我们再成亲一次如何?”羌临衍从妆匣里取出来了一只白玉发钗,手指灵活地给温夙姚耳后绾了个半高不高松散的发髻,再拾起眉笔。
“你确定?”温夙姚挑眉看向男人手里的眉笔,露出不怎么信任的神色。
“当然。”羌临衍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无论是成亲还是画眉上。
黛眉轻扫,清研端秀。
羌临衍看进那双眼睛里,突兀心悸。
总部规矩,叛逃者唯有一死。
但他舍不得她死。
他想,他或可一死,成全她,但在他一死前,他还想重温旧梦,醉生梦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