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3日早晨七点。
习惯性早起的卫左正在吃早餐。
因卫左大多数时间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同他一起的何文、程行野、夏不冬并未言语,只是视线总是会有意无意地从碗中的食物跑到卫左那边。
卫左本身无需进食,三餐都吃得较少。
今天也是,喝了大半碗甜粥便放下碗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紧盯他的三个男人刚想开口劝,卫左忽地抛出一颗“炸弹”。
“江别臣这两天会过来。”
炸弹爆炸,平淡温馨的氛围立刻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何文三人早在副本最后与怪物外貌的江别臣“友好交流”过一番,那时他们通过卫左的态度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却不敢承认。
直到今日,三人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自家主人到底是又被野狗缠上了。
“宝宝……”
何文正欲出声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卫左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刚拿起电话的卫左本打算直接接听,看到来电人后站起身,走向阳台。
“我去接个电话。”
卫左在阳台和别人通电话的间隙,忽地没了食欲的夏不冬放下筷子,他好似没看到周围两个男人脸色在卫左离开后骤然阴沉下去,微笑开口:“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一定会像狗皮膏药一样死赖着不走。”
“你们觉得呢?”
“我早就说过他想当我宝宝的狗,当初就该听我的直接弄死他,让他早点滚出副本。”
“现在好了,野狗爬上位了。”何文一副摆烂样,筷子一放,双手交叉背在脑后,“宝宝肯定已经把他划分进朋友范围了,我们随随便便动他只有两个下场,一是当被赶出门的丧家犬,二是被宝宝当空气,不是丧家犬胜似丧家犬。”
程行野这会儿也放下了筷子,若有所思:“主人应该只把他当朋友,而非好朋友。”
此话一出,三人无声对视。
何文率先冷笑了一声:“我挺好奇这当初装模作样说自己不想当狗的狗玩意儿,是用什么下三滥手段勾引到宝宝的,他来了后肯定会说自己不认路,让宝宝去接他。”
“到时候我陪宝宝去接。”
程行野没说话,点头似是默认了何文的针对。
实际他心里想的是,自己需要观望观望自家主人对江别臣的态度,可能会招主人烦的事情就交给姓何的这条蠢狗。
若是何文与江别臣能狗咬狗……
呵。
喜闻乐见。
“江别臣很年轻。”
夏不冬侧头看向阳台处还在打电话的卫左,嘴角笑意渐冷:“人年轻气盛时,自信与自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难免会犯错。”
利用某种手段从弹幕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的夏不冬推了推眼镜。
江别臣能犯一次错,就能犯第二次。
夏不冬相信,向来对爱他的人十分仁慈的公主殿下只不过是对江别臣这个,“愚蠢的自以为是的骑士”捧上来的真心,心软了一回。
没有第二次。
“好朋友”亦有出局的机会,何况“朋友”。
电光火石之间,餐桌旁的三个男人已定好主意。
至于究竟是三条家犬联手排挤流浪狗,还是各怀鬼胎,想趁机搞内斗,降低其他狗在主人心中的地位,那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江别臣说他大概十分钟后到。”
拿着手机从阳台回来的卫左朝卧室走去:“我去小区门口接他,你们接着吃。”
听到这话的三个人看了眼桌上的食物。
哪还有胃口。
生啃了江别臣的胃口倒是有一点……不行,太恶心了。
过了会儿,换好衣服离开家的卫左旁边多了一个狗皮膏药。
“宝宝我不放心,万一他把你拐跑了怎么办?”
“我是二十二,不是十二,更不是两岁。”
两个人你来我往拉扯半天,最后卫左是和何文牵着手到达小区门口的。
而没过多久,从车上下来的江别臣正巧看到卫左与一男的十指相扣,面色微微僵硬。
“左哥!”
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江别臣抱着一束花大步走到卫左面前:“送给你的。”
卫左下意识接过。
“我来的路上正巧路过一家刚开业的花店,想起没给你买礼物,就进去看了看。”
“那家花店里的花束搭配都很新颖,我不懂这些东西,就买了一束看起来最新鲜的。”江别臣在对卫左说话,目光却看向卫左身侧神色冷淡的男人,“新鲜的花总比隔夜的花好看,新颖潮流的花束搭配总比过去那些一成不变的老东西有趣。”
江别臣笑了笑:“你说对吧,左哥?那些旧的搭配固然好看,但看多了,便会觉得腻味。”
“一旦腻味,就该被市场淘汰了。”
骤然被提问的卫左有些迷茫。
他也不懂什么花束搭配呀。
“谢谢你的花。”
不懂花束搭配的卫左礼貌跳过了对方的问题。
“宝宝,你知道吗?”何文脑袋微低,压在卫左肩膀上的手自然地滑至卫左胳膊,再搂着人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我刚上大学那会儿也像他一样容易喜新厌旧,做事全凭新鲜感。”
“后来我才发现有些东西能长久地留下来是有道理的,它过去在,现在在,未来照样会存在。”
何文抬头,沉冷目光刺向江别臣:“新鲜感总会过去,就像宝宝你手中的花束,不管怎么处理,哪怕是做成干花,哪天占位置了看腻了,最后的归宿仍然只有垃圾桶。”
江别臣还是笑:“扔了的话,再买一束便是。”
“左哥如果愿意,我死前的每一天都会给左哥送新鲜的花。”
“不用了。”卫左摇摇头,很真诚地说道:“家里放不下。”
江别臣一愣,笑得更加灿烂。
“哎!小伙子!你行李箱忘记拿了!”
一个中年男人拎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跑到了江别臣身边。
“不好意思,刚才一时着急,忘了。”江别臣接过行李箱,“谢谢师傅。”
“没事没事,记得给个好评啊……”
司机师傅摆着手往车子走去。
“呦,行李箱都带上了?哥们是打算在这里住几天?酒店订好了吗?”何文从裤兜里抽出手机,好似热情地说,“没订的话我现在给你订,你千万别和我客气,我家宝宝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喜欢社交,难得有新朋友,我一定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卫左已经懒得说何文喊自己宝宝这件事了,顺着他的话问江别臣:“你订酒店了吗?”
“着急来见你,忘记了。”
江别臣状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另一边,利用软件翻看附近酒店的何文眉头缓缓皱起。
江别臣眼珠子往何文那边偏移了一下,又迅速回到卫左身上,紧接着他也从兜里拿出手机:“还是我来订吧……”
少倾,何文单手打字时,江别臣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与卫左对视:“左哥,你家有空房间吗?”
面对卫左不解的眼神,他又补充道:“可能是大家最近忙着进副本提升的原因,这附近的酒店要么关门休息要么住满了。”
刚才亦发现没酒店有空房,找人去查是怎么回事的何文按灭还没弹出消息回复的屏幕,似笑非笑地看向江别臣。
妈的,失算了!
这是一条有钱的心机狗!
“我家没有。”卫左不疑有他,看向何文,“你能收拾出一个空房吗?”
“能,怎么不能。”
何文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那我们先回去吧。”
卫左察觉到路人视线总掠过自己这边,不太适应的他扭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三人回到卫左家。
得知江别臣这几天会住在这栋宿舍楼里,夏不冬并不感到意外。
他的小公主对朋友永远是这样,心软得不像话。
不过……
是几天,还是永久呢?
怀揣疑问的夏不冬在卫左进卧室换居家服时,敲响了门。
“进。”
门打开,卫左转头。
“室长?”
疑问句出来的同时,夏不冬反手带上门。
他背靠门板,墨绿瞳异常专注地凝视卫左:“小左是准备给他一个临时房间,还是永远的居住权?”
刚把大衣挂进衣柜里的卫左手一顿。
见此,夏不冬主动走上前。
他抬起一只手按住半打开的衣柜门,含笑看着被自己限制住的青年:“小左,假如是以前,我不会对你做出的任何决定提出意见,但现在,你说过你会原谅我。”
“他是朋友,还是好朋友?”
见夏不冬铁了心要一个答案,卫左顺势转身靠到衣柜上。
“我和江别臣才认识两个副本。”
“我对他没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他对我来说是一个奇怪的人。”卫左黑眸沉静得如林中深潭,语气认真,“可不论如何,他都算是救了我。”
“正常人不可能对救过自己的人冷眼以待,哪怕我当时不需要他救我。”
被身前男人阴影笼罩的卫左总结道:“是朋友还是好朋友不重要,只要他不主动,不犯错,我就不会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