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这哥到底还要盯多久……
——原谅他吧,谁能忍住不看睡美人呢?
——看了快两天直播,乖崽对朋友的防备心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老婆睡颜好乖我舔我舔,嘬一口!
约摸五、六分钟过去,恨自己不能穿过屏幕赶走夏不冬的弹幕在看到夏不冬转身离开后,纷纷长舒一口气。
——终于走了老子真怕他不要脸偷亲宝宝……
——谁去看看他去干嘛?
——前面的休想骗大家出直播间,谁不知道现在公主的直播间出去简单,进来地狱级难度。
——无人在意姓夏的想做什么。
卫左直播间人数始终维持着极限人气值,有始终挤不进直播间的观众愤怒地再次投诉了官方的无能后,根据卫左个人论坛新发的帖子,跑去了夏不冬的直播间。
此时夏不冬直播间正好因为远离卫左,人气飞速下滑。
——你走个什么劲?你不看大家还看呢!!!
——服了,一个二个全是不爱看直播间的。
——月神不爱看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们几个不爱看是喜欢装逼?给爷等着,爷最烦装逼的傻逼!
很显然,弹幕的怨念并未传递给夏不冬。
一脸平静的夏不冬打开门,迎面正对上抬手欲敲门的江别臣。
夏不冬视线往江别臣身后扫了一圈。
没人。
看来何文与程行野双双翻车了。
两个废物。
夏不冬在心中毫不客气地给予了何文二人同样的评价,随后往前一步踏出,反手关门:“他在睡觉,你想吵醒他尽管敲门。”
试图越过夏不冬去敲门的江别臣回到原位。
江别臣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新鲜的血,冷静地审视神情在黑暗中不甚清晰的男人。
也不知来时经历了什么,江别臣全然没有卫左面前可说温顺的态度,脸部线条因表情紧绷而显得过于锋锐,黑眸微眯,目光相当不善:“那会儿你是故意打断我话的?”
话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夏不冬眼皮跳了跳,不置可否。
“你这种披着人皮的老变态我见过一个。”江别臣活动腕骨,嘴角不愉地下压,“你又是以什么身份阻止我?小少爷的狗?什么时候狗也能替主人拿主意了?”
“我自然也是小左的狗。”
面对咄咄逼人的江别臣,夏不冬依然保持斯文有礼的面相,微笑道:“我不单单是小左的狗,我还是他的好朋友。”
“身为小左的好朋友,我有义务阻止居心不良之人靠近他。”
闻听此言,江别臣烦躁溢于言表:“我居心不良?我居心不良你们三个是什么?仗着小少爷单纯懵懂搞什么狗和主人,说出去谁不觉得你们变态?小少爷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种死变态给毁了。”
江别臣的话对夏不冬明显没有半点杀伤力。
他游刃有余地反问道:“你靠近小左的目的不是为了给他当狗?你难道不想给他当狗?”
“我——”
“他怎么不想?他想得都快发疯了。”
嘲讽意味十足的声音由远及近,江别臣猛然转头,阴狠地看向来人。
走廊没灯,暗得即使夜视能力好,离远了也只能隐约瞧见人的轮廓,故何文走近了夏不冬才发现他左手臂衣袖被鲜血浸透,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
夏不冬看了一眼便无所谓地收回视线。
“小左不会喜欢伤害他朋友的人。”
话音落,江别臣面色立刻惨白如纸。
他不肯落了下风,倔强道:“怎么?想告诉小少爷他的狗废物到差点被我打死?这么弱也好意思厚着脸皮当小少爷的狗?”
江别臣话一出来,何文冷嗤道:“我弱?”
长相比男大学生更凌厉更有攻击性的男人眼皮垂覆着,短促一笑:“哥们低头看看地面,血都快流干了还嘴硬呢?要不是姓程的忽然脑抽了搞内讧,你以为你能跑?”
何文来前夏不冬已注意到江别臣受了重伤,但他以为是一打二惨胜,没想到是程行野与何文鹬蚌相争,江别臣渔翁得利。
两个四肢发达的蠢货。
夏不冬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嫌弃。
他继续刺激江别臣:“想给我们家公主当狗是人之常情,但像你这种,还不够格。”
具体是哪里不够格,夏不冬没说,毕竟这种事的主动权本质永远在卫左手中,只要卫左点头认可了,那对面再废物再不中用都是他的狗。
江别臣的确被刺激到了。
但除开那句“不够格”,还有前面的“公主”。
“你刚刚说,他是公、公主?”
江别臣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尽管曾经他也有那么一瞬间用公主来形容过卫左,可他是真没想到,居然真有人真心实意把卫左当公主看待。
“难道你认为他不是?”
夏不冬墨绿色的眼睛幽幽望着江别臣。
遇见江别臣起就一副君子模样的男人终于掀开温润外皮一角,露出底下腐烂霉变的血肉。
“小少爷他……”
“你他妈——”
一阵风掠过何文身旁,再看江别臣时他已经被人一拳揍倒在地。
虽然早先试探过卫左的想法,但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一点不在乎江别臣,夏不冬压着情绪拦住了还想补刀的程行野:“等小左处理。”
“如果小左睡醒前他还活着。”
伤上加伤,痛得呼吸困难的江别臣听出夏不冬话语中的杀意,硬撑着给自己开了防护屏障。
屏障开好,江别臣眼睛一闭,晕过去了。
“死也不知道换个地儿,晦气!”何文降低音量骂了句,转而看向夏不冬身后的门。
“宝宝在睡觉?”
何文提到“宝宝”二字时语调不自觉放柔。
“嗯,刚睡下没多久,看样子估计要睡到中午。”
“那我去找个地换身衣服。”
何文转身往外面走去,小声咒骂:“一条路边的野狗还敢威胁老子,老子没顶着这样子去卖惨都是想他最近烦心事多,舍不得他再费神……”
琢磨怎么打破屏障搞死江别臣的程行野低头看了眼自己。
他默不作声扭身朝外走,血顺着手指滴落。
二人都走远后,背靠铁门的夏不冬摊开掌心。
一只发光的“萤火虫”出现在他手中。
“可笑,他怎么会不是我的公主?”夏不冬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他突然用力攥紧手指,脸色随之苍白,“外貌、声音、习惯……一切都和梦里一模一样,他怎么会不是我的公主。”
夏不冬阴冷地剐了眼地上的江别臣。
他不打算在卫左醒来前想办法弄死对方,一方面是顾虑到卫左,一方面是有些东西他想弄清楚。
“披着人皮的老变态……”夏不冬仰头看着走廊天花板,复盘自己与江别臣的对话。
当时他没怎么在意对方的话,如今静下心回忆整段对话,不管是“见过”还是“又是”都非常值得细究。
“还有一个。”
须臾,夏不冬下了结论。
卫左和江别臣共同经历的那个副本里,至少还有一条,对卫左居心不良的——野狗。
夏不冬闭眼又睁开,瞳孔深处一片骇人薄凉。
此刻宿舍楼外仍是大雪纷飞,恐怖的低温使得整座监狱犹如寒冰地狱,偶有历经千辛万苦的玩家回到宿舍,门一关,呼呼风声、吠叫的猎犬、玩家与狱警的说话声与打斗声被尽数隔绝。
不间断的黑暗会影响人的感知,加上两日连轴转的疲惫,卫左果真如夏不冬所料睡到了近中午。
他许久没这般肆意睡过,醒来时反而不适。
正欲起身,一人扶住他身体,宽大温热的手掌顺过背部脊骨无声安抚。
卫左坐着缓了一会儿,等他有点清醒想睁眼时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卫左迷迷糊糊伸手想接,对方腰弯得更低,熟练地伸出一只手轻捏住他下巴,另一只手控制玻璃杯杯口微压住他的唇瓣:“慢点喝,别呛着了。”
温水滑过喉咙,干涩感总算减轻了一些。
“主人,我准备开灯了。”
程行野的提醒响起时,一只手盖在卫左眼睛上。
哪怕身边人如此细心照顾,长期没见过光的卫左再次接受光线时仍不可避免感觉眼睛刺痛,他快速眨了眨眼,眼角被迫挤出一两滴生理性盐水。
片刻后,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
卫左睁开眼,目光条件反射往身侧转去。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小小的宿舍里挤满了人。
何文、夏不冬与程行野就算了,为什么江别臣也在?
卫左怀疑自己没睡醒。
“宝宝,他硬要跟进来,我们怕吵醒你……”何文一眼看出卫左在想什么,毫不犹豫地把锅全推给了江别臣。
江别臣也不反驳,直愣愣盯着刚睡醒还没恢复日常平淡模样的卫左。
卫左目光掠过坐在床边的夏不冬,手里还拿着水杯的何文以及站在墙边的程行野,最后定格在江别臣身上。
良久的沉默后,卫左做出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挪动身体,躺下,理好被子。
再次安详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