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臣又偷摸把目光转向了卫左。
他看着小少爷被管家捉住的脚踝，五指悄然张开又握紧。
好像……
也能一只手握住。
想起今天下午被自己单手圈住的手腕，江别臣不由得在脑海中对比了下他和卫左的体型：似乎能完全抱进怀里……不对！靠！我为什么要思考我能不能一只手握住一男的脚腕这种问题？我居然还在比较我们的体型？我脑子出问题了吧！
江别臣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他不愿承认自己行为举止的怪异，可大脑下意识的反应已经将他的异常表现得淋漓尽致。
像中了蛊。
亦或喝了迷魂汤。
“你们能不能快点。”江别臣低下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刚脱完第一只袜子的洛柯转头看了眼他。
“离门禁还有一段时间。”
洛柯说的是事实，江别臣却仿佛路边的狗被石头砸了一般猛然抬头，咬牙切齿地说：“脱个鞋磨磨蹭蹭的，你们、你这个管家不正经不想早点回去，我可急着赶紧休息，你别忘了明天还有委托！”
洛柯不语，转头低眸。
“小少爷，得罪了。”
卫左尚未想清楚洛柯口中的得罪是指什么，褪去袜子的右脚被人略带强势牵引着踩在了男人膝盖上。
另一边气不过被无视的江别臣骤然失声。
他知道卫左很白，并且自认看惯对方了白皙的肤色。
可当小少爷赤足踩在黑色西装裤上时，他依然感觉那只脚白得晃眼。
要是……
啧。
碍眼的老东西。
“你能不能快点，脱个袜子脱了一千年，没听见刚才他说冷吗？”江别臣实在觉得眼前的场景碍眼无比，语气生硬地说，“别误会，我只是站在舍友的角度关心一下舍友的身体健康，他看起来很容易生病的样子，在这生病不是什么好事。”
洛柯脱袜子的手一顿，旋即加快了速度。
片刻后。
“小少爷，您的贴身衣物已经放在床上了。”
洛柯拎着小少爷的鞋和袜子，面色从容：“您换完记得放在卫生间的脏衣物袋里，我明天清洗。”
卫左震惊抬头。
也不用如此敬业吧！
他的贴身衣物除了袜子可就只剩……
“我明天会为您带来新的鞋和袜子。”
卫左眼中疑似彻底代入管家身份的洛柯，一本正经道：“请您告诉我您的起床时间，方便我以后照顾您。”
有那么一瞬间，卫左很想说自己五点或五点半起床。
但这两个时间对他来说确实有点早，需要用睡眠补充精力的他一想到之后有可能，他熬夜完还要早起，便觉得自己离死很久的尸体更近一步了。
思考良久，既想保证休息时间，又不想社死的卫左选择了一个择中的起床时间。
“六点。”
“你不用太早来，我能照顾好……”卫左话说到一半，后背忽地一阵发凉。
他忘了，小少爷角色重点其一：习惯被照顾。
“六点我舍友可能还在睡觉，你轻点敲门。”
卫左脑子转得很快，他暂时还不想知道自己“外来者”身份暴露后，引来的认为外来者是美味食物的“它们”长什么样子。
洛柯沉默了会儿。
他不会不明白卫左的言下之意。
说实话，角色任务能否完成对他影响不大。
应该说几乎没影响，毕竟他是前来检查副本运转情况的五号审判者、高级npc，他的任务不是扮演玩家完成玩家要做的任务，他根本无需扮演一个对小少爷唯命是从，细心照顾小少爷生活起居的管家。
“您换衣服时记得检查周围。”
做不到厚着脸皮无视卫左想法的洛柯，温柔叮嘱道：“有人看着穿戴整齐的您都能流鼻血，我担心他到时失血过多，再赖到您头上。”
江别臣异常愤怒。
江别臣无力反驳。
江别臣深吸了一口气，恨恨道：“我有起床气，你明天最好别把我吵醒了！”
“小少爷，我先回去了。”
洛柯又一次无视了江别臣，继续对卫左温言细语：“您有需要请随时拨打我的电话，您手机里有我的号码。”
卫左“嗯”了一声。
少顷，宿舍打开的房门再次关上。
一脸郁闷的江别臣望着坐在床边发呆的卫左，脸色逐渐好转。
老男人一走，宿舍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江别臣张了张嘴，想说点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能闭上嘴，大脑飞速运转思索该和对方聊点什么。
他绞尽脑汁思考时，卫左正在和五八聊天。
“我明天自己穿衣服应该不会出事？”
“没人在你身边看着你就没事。”
卫左松了口气。
“我建议明天先打晕那个姓江的。”五八诚恳道，“不出意外，他肯定会装睡偷看你，他是变态，我能感觉出来。”
“我觉得他只是有病，还不到变态的程度。”
卫左不动声色瞥了眼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的男大学生，疑惑道：“我没换睡衣，待会儿是不是要进卫生间换？”
“你可以让他滚、呃……离开这个房间，等你洗漱完再进来。”
说到这，五八突然自顾自嘀咕道：“幸好他没想起来这些事情，要是真那么服侍你，我可……”
忍不住把他打死的欲望。
五八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跳转话题：“既然你能接受这种照顾，那他做过的事情我以后也要做，你不能厚此薄彼。”
卫左无语：“他有任务，你也有任务？”
“没任务，有病。”
心知肚明洛柯没必要真照顾卫左，但刚才故意选择装糊涂的五八玩笑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固执。
“我得了一种不能像他那样照顾你，就会死的病。”
卫左气笑了。
“你再说一遍。”
“退一万讲，我是你的系统，我那么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不过我之前没有照顾生命体的经验，不知道还能这般细致入微地照顾你。”
五八没再说一遍相同的话，偏执却溢于言表。
“我就应该给你穿衣服，穿袜子，甚至……”
“闭嘴。”
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五八要说出什么词的卫左忍无可忍道：“我不信其他系统会这么照顾宿主，我已经成年了！我今年22岁，不是两岁。”
“成年怎么了？”五八理不直气也壮，“大家都叫你宝宝了，为什么不能像照顾宝宝一样照顾你？”
它心机地把其他人一起拖下了水。
卫左果然开始无差别指责：“你们都是变态。”
五八并不反驳，接话道：“对啊，你也说了我们都是变态，变态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宝贝你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我们，也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要求我们。”
“还有我们是你的好朋友，虽然大家有病，但你是不会抛弃有病的朋友不管的乖宝宝，你要引导我们变成正常人。”
仗着自己对卫左的了解，五八开始胡言乱语。
“我觉得你应当先答应我们其实并不过分的请求，再告诉我们这是不正常的，假如我们固执己见，你可以采取特殊方式来让大家听话，比如扇巴掌。”
“当然，不是我有什么私心，你不管问何文他们三个当中的谁，他们都会告诉你相同的答案，我们需要身为正常人的你引领我们。”
“建议你直接用对狗的方式对我、不，对我们。”
五八声音透出丝丝兴奋：“通常情况下狗不听话会被主人打，你不是才拿到一条驯兽鞭吗？我愿意给你当练手的。”
差点被绕晕的卫左听到这人麻了。
就说不该带那条鞭子走。
“变态不许说话。”
卫左面无表情地拿起睡衣去了卫生间。
听到动静的江别臣眼珠一转，视线牢牢黏在卫左手里的睡衣上。
他鬼使神差地起身跟在了对方身后。
进卫生间后发现江别臣也打算进来的卫左茫然地转身：“你要上厕所？”
江别臣没吱声，目光在卫左拿着的睡衣和卫左的拖鞋之间打转。
“江别臣？”
小少爷疑心男大学生在犯病，往后退了点。
“你自己能换吗？衣服。”江别臣盯着小少爷那双普通的拖鞋，心想丑死了，老男人审美真烂，也不知道换双好看的拖鞋。
卫左初始没想明白对面人的意思，想明白后当即冷了脸。
“出去。”
江别臣第一次听到小少爷冷淡的声音，回神后忙不迭往后退，同时慌乱地摆手解释道：“我不是、我没耍流氓，我怎么会想给你换衣服呢？我就是听那人说你需要照顾……”
回答他的是卫左无情关上的门。
差点被撞到鼻子的江别臣精神恍惚地走开了。
我刚刚在犯什么蠢？
江别臣坐在床边，双手用力抓住头发，脑子里不断闪过男人给小少爷脱袜子的画面。
不会的。
不可能。
打死也不可能。
江别臣双目无神地盯着地板，心道：“老子从小到大没照顾过其他人，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怎么可能做出帮他脱袜子这种、这种……”
草！为什么我不觉得伤自尊和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