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野又是怎么回事？”
卫左对何文的谎言早有所猜测，猜测得到证实后更多是无奈，因此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重要的问题上。
“他属于刚注册的玩家。”某些东西暂时不方便透露，五八只能尽量挑着能说的说，“和你有个组队程序，我刚去调查何文时顺带把程序取消了，之后除非你想带他或者真碰巧撞见，否则不会再出现这次的情况。”
“玩家？”
卫左皱了下眉，欲言又止。
他始终有些在意程行野的身世。
来历不明的事物与人像一颗随时有可能爆炸的炸弹，正常人都会有所忌惮。
“有我在不会出事的。”五八了解自家宿主，懂对方的未尽之语，当即出声给人喂了一颗定心丸。
“嗯。”
一人一统对话的间隙，消失已久的领队用手推车推着一堆背包走了过来。
“过来领你们的装备，东西都一样，不要挑来捡去的！”
最后一句话领队刻意拔高了音量，配合他那一身黑，倒真有几分搜救队领队的气势。
“左子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
何文说着，得意地瞥了眼程行野：“我可不像某些野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我自己拿。”
卫左在两人发疯互怼前，朝着领队走去。
这时，古怪的一幕出现了——
先前站在旁边不耐烦地口头阻止其他人挑选的领队，竟然在卫左走过来后亲自将手推车底部的一个背包硬抽了出来，随后递给卫左。
“你用这个。”
本就因为何文与程行野收获了诸多目光的卫左立刻发觉，有更多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
他没有去接领队的背包，从散落一地的背包里随便拿了一个。
被拒绝的领队并未说什么，随手把背包放回了手推车上。
下个来拿背包的是7号，从身形看多半是个男人的7号拿起了领队放回去的背包。
“领队，我能拿这个吧？”
7号的说话声音和四十岁中年男人的普遍声音差不多。
“你想拿哪个就拿哪个。”又恢复不耐烦模样的领队赶蚊子似的摆了摆手，“拿完赶紧走，别在这挡着！”
7号默不作声背着背包走开了。
几分钟后，二十名民间搜救队队员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黑色背包。
背包明显是防水材质的，而且比一般登山包更结实，有队员偷偷试过，用小刀划，就算用力也没办法把背包划开。最重要的是背包容量比想象中更大，里面装满了食物和水、小医疗包、野外生存常见的各种工具，甚至还有超轻便携式帐篷和睡袋。
众人检查背包里装的东西时，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黑布袋的领队走到大家面前。
“袋子里装的是大家进入山谷后必须要用的通讯器。”
领队从袋里拿出一个神似老式翻盖手机的黑方块。
“通讯器防水防火防摔，比各位的命结实不止一星半点，所以不要问我通讯器坏了怎么办，真坏了就等死。”
说话间，通讯器一个接一个递到队员们手中。
“通讯器有照相功能，剩下的大家自己研究，我不是你妈也不是你爹，没有义务教你这些烂大街的知识！”领队扯着嗓门喊道。
有些想借通讯器套话的队员登时歇了心思。
队员们低头研究着手里的通讯器，少有人注意到领队走至卫左面前时刻意逗留了一会儿，才从黑袋子里拿出通讯器。
递通讯器时，领队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滑过面前青年的肩膀、手臂、腰部、大腿……
“通讯器也算自己的东西，可别随便拿其他人的来用。”
领队压低了嗓音，又隔着防毒面具，这句话便只有卫左和他身侧的人听到。
卫左不明白领队为何对自己另眼相待。
尽管他没发现对方身上有针对自己的恶意，但因着换衣服那会儿对方敲门时有恶意，他对这个人的无故“示好”只有警惕与怀疑。
“哥们别唠了，再唠下去等天黑我们也进不了山谷。”
领队还想继续和卫左说话时，何文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暗暗使劲：“喜欢聊天？进山谷后我跟你聊，聊什么都行，保管让你聊尽兴了。”
“尽兴”二字被刻意咬重，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火药味。
领队护目镜下的眼神一变。
何文嗤笑一声，空着的那只手高高抛起通讯器再稳稳接住。
“老子忍你半天了，你他妈再用那种下流的眼神看他试试？”
不曾收敛的声音传进暗戳戳看热闹的其他人耳中。
大家默契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卫左那边。
“你！”被戳穿小心思的领队恼羞成怒，眼见就要破口大骂。
又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全场最高的程行野哪怕一声不吭，光站那，也能带给人难以形容的压力。
夹在何文与程行野中间，其实压根没觉察到领队眼神有问题的卫左默默回忆了一会儿。
下流？
有吗？
两个人都在生气，应该是有的。
卫左迅速得出了结论，与此同时他决定站出来缓解剑拔弩张的氛围。
“才开始，不能杀人。”
何文手上几乎能把人骨头捏碎的力道，在身边人开口后立刻减轻了不少。
“再有下次，我挖了你的眼睛。”
程行野依旧保持沉默，只用那双加厚镜片都挡不住其中杀意的眼睛盯着领队。
领队带队这么多年，什么奇形怪状的队员没见过，连有八条章鱼腿的队员他都看到过，可他从未从他们那里感受到过恐惧，唯独今日，他真切地产生了生命即将受到严重威胁的恐惧感。
还是从两个人类那里。
不对，是从一个人类和他的两条狗那里。
领队悄悄抬高视线看向手臂上数字为10的冷漠青年。
如此说不太礼貌，但他刚才确实有种自己被护主的恶犬呲着獠牙警告的错觉。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而已，搞那么严肃……”
领队拍开自己左右肩膀上的手，故作轻松地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真矫、真没意思，看一两眼罢了，大家都是男的，难不成我还会对他做什么？你们也太敏感了……”
何文挑眉，才稍微降下去的火气往上猛涨。
“他是领队。”
顾全大局的卫左拦住了想动手的两人。
有恃无恐的领队“呵呵”笑了两声：“还知道我是领队呢？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这群人能不能活着从山谷里出来全凭我一句话。”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
领队拿着黑布袋给剩下的人散通讯器去了。
何文阴森森地注视他背影，心底想了一万种让这个人生不如死的方法。
时间无声流逝，所有人都拿到了通讯器。
“通讯器不能帮助你们联系其他队员，但你们可以用背包里的信号弹……”
领队一边带搜救队队员们朝山谷入口走，一边讲述进入山谷后的基础注意事项。
“你们的防毒面具与护目镜都没有备用的，当然你们可以把其他队员的当成备用的，如果其他队员没有意见……”
“山谷里的水看着再干净也有问题，能喝的只有背包里的纯净水。”
来到无还山谷入口，领队示意众人排队进去。
等最后一人进入山谷后，领队退到距离山谷入口处两米远的地方，笑嘻嘻地说道：“对了，我就不和你们一起找人了，我留在外面等你们。”
群众哗然。
“总要留一个人向外面报告情况。”
领队说这话时，众人似乎透过防毒面具看到了一张挂着阴险笑容的脸。
“三天。”
领队比了个“三”的手势：“看在10号的份上，友情提示各位，别浪费时间了，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你们最多只能在无还山谷里存活三天。”
尝试过，确认不能出去山谷的何文对着领队竖起中指。
“你等着，老子有指定副本入场券，下次不把你打得你全家都不认识，我名字倒过来写！”
程行野转头看向何文：“有多余的入场券吗？”
“有，你别和我凑一块，自个打自个的。”
何文与程行野商量未来的事情之际，卫左用指腹轻轻摩挲别在腰间的匕首青冥。
以防万一，他留了一缕黑雾在外面。
现在看来黑雾能提前……派上用场了。
“这就没用了？那他刚才在给老子拽什么？”
五八匪夷所思的声音兀地响起。
之后铺天盖地的黑雾凭空出现在领队背后，如墨般漆黑的雾气化作狰狞巨口，当着民间救援队队员们面，吞噬了半个领队。
剩的半个领队轰然倒地，乱七八糟的内容物与鲜红血液流了一地。
卫左怔怔看着这犹如误入西方恐怖片现场的惊悚画面。
“五八。”
“我怕一次用的力量太多，让副本崩了，我本性其实不残忍……”
“不，我想说不是这个。”
还以为自家宿主是嫌自己手段残忍的五八茫然了一瞬：“那你想说？”
“我想说你以后能别吃这种东西吗？”
“有点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