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连谢裕自己都没有察觉,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山寨过渡的未免也太自然了些。
当然,谢裕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琅哥这段时间在山上呆的太过惬意舒适,以至于下意识的放下懈怠,在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内心,其实对山寨,对山寨的人信任要比自己想象的多得多。
或许是谢裕和付琅的跟踪露出了破绽,又或者是这队人马很早就已经发现了两人,往山寨回去也是走的他们来时的路,并无异常。
而他们带上来的物品也没有过多的遮掩,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从山下又搜了些什么上来。
安全的进了山寨,他们也直接朝忠义堂走了进去,路过的村民也能看到他们的行李。
不一会儿,谢裕和付琅进入山寨,两人装作没事一样,淡定的走在路上,看到堂中大开的门和明亮的灯火,谢裕长舒了一口气。
谢裕笑着去拉付琅,“好了,琅哥,看来也没有什么,你就别担心了,我们去找张老医生拿点药,再休息几天,等你身体再好些,我们就走了。”
付琅有些不服气,他确实察觉到了异样,最后却一切如常,这让他十分困惑,却拗不过谢裕,被他拉着走开。
两人来到张老医生所在的屋子,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中草药,一个柜子里放着西药,但是大多都过期了,他们的功效也不好评判。
张老医生会点中医,其实也是半吊子,但是现在这个末日,有总比没有好,所以他会以针灸的方式来治疗,付琅进到里间,针灸的地方被挂在上面的窗帘隔开,谢裕则坐在外面等待。
等的时间久了,他也不敢朝里面问,害怕打扰琅哥,毕竟穴位这些事可不是小事,万一一不小心错位,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谢裕自顾自在外面闻着各式各样的中药材,又看到老中医的靠椅上放着一本关于中医的书,拿起来随意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证明这位医生确实是半路出家。
而谢裕发现,有一页关于瘟疫的资料写的字特别多,而且里面提到的几味药在一旁的药柜上都被抓了个干净,桌面上貌似也又包好一包什么新的药。
付琅穿上衣服从里面出来,冲着谢裕安慰式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医生绕到药柜前,又拿出自己的本子记录起来,谢裕则饶有兴趣的同他搭话。
谢裕双手撑在柜上,身子前倾,从付琅的视角还能看到他的翘臀,时不时他还翘起脚,像是故意给自己看的一样,“张医生,我看这个柜子里好几味药都抓完了,这要怎么才能补上,山上就有吗?”
谢裕的语气像一个求知欲爆棚的学生,让张医生忍不住笑出了声,同谢裕回道:“有的能补,其他的自然就靠缘分了。”
谢裕故意指向关于治疗瘟疫的几味药,一脸无知的表情,“这也还能找到吗?这个呢?这个?”
张老医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手中的笔微顿,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变化,淡定的回答:“嗐,那些是给猪吃的,最近用的多些,得过段日子才好出门去找了。”
付琅笑出了声,被谢裕瞥了一眼才转过身去笑,谢裕见医生手上还在忙,这才黑着脸出门。
付琅偷看谢裕一眼,“没有想到你对兽医还感兴趣。”
谢裕尴尬的笑了笑,“我好奇嘛,谁知道是给猪吃的……猪?”
刚走出院子,付琅便发现谢裕紧皱着眉头,半天挪不动脚,又退回来拽他,“好了,不笑你,先回去吧。”
谢裕这时候才喃喃说道:“可是山寨里的猪没有得瘟疫啊。”
付琅还是语气温和,“你说什么?可能是猪拉稀什么的,你个半吊子那里懂什么兽医,走了。”
谢裕拉住付琅的胳膊,一脸狐疑的样子,一只手指伸出来摇晃着,“不,琅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付琅抱着手,反过来成了看戏的,“你不是还让我不要疑神疑鬼,怎么现在你自己反而怀疑起来了。”
谢裕探头探脑的瞧了瞧周围,又把付琅拉到了一处没人的墙根底下,“琅哥,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吃的那些,他们送的饭不?”
付琅乖巧的点头,而后惊觉,“你是说!我们吃的猪肉有问题?”
谢裕摇了摇头,却偷偷先瞥了一眼付琅,才继续说道:“可是我们两个也没有什么事啊,而且……咳咳,有一回我和方可霖一起吃过个午饭,我看他也吃了猪肉,也没有什么事。”
付琅揣摩着下巴,“那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医生有问题,故意不说猪病了,方可霖也是他要杀的对象。”
谢裕:“可是他完全没有必要啊,他是山寨里唯二的医生,另外一个常常跟着队伍下山,方可霖也看重他,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付琅其实察觉到谢裕刚刚犹豫的神情,他八成又是怕自己吃醋,虽然自己确实有点烦他之前天天在自己面前念叨这个人,但是确定心意之后,他也逐渐感受到谢裕和那个人刻意拉开的距离,他也信任谢裕。
“谢裕,你是不是和我说过,这个方可霖之前在山寨里都做些苦活?郁郁不得志?”
听到付琅的提醒,谢裕和他同时出口,“修猪圈!?”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付琅立刻迈步走去,转身过来拉着谢裕离开,“看来谜底在这里,走,去看看。”
山寨的猪圈位于刚进门的城墙下,所以两人又从巷口走出来准备往下前行。
一带有笑意和沉稳的熟悉男声在谢裕身后响起,“谢军师,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谢裕心中一惊,付琅感受到他的异样,回握了握他的手,眼神给他肯定。
谢裕:“没什么,我送琅哥回去休息。”
方可霖没有抬眼去看两人的脸,只是瞥了眼两人牵着的手就将头别朝一边,“听说两位今天下山了。”
谢裕满脸幸福样子的拍了拍付琅的手,付琅便往上走去,打算回到竹屋,方可霖的视线也始终跟着他的背影,听到谢裕的回答才转过身来,面含笑意的看着他。
谢裕跟着他的指引往忠义堂走去,一脸得意的说道:“是下山了,不知道方当家有什么说法?”
方当家嘴角一撇,“可否方便问问,两位下去做了些什么?我倒是有点担心,毕竟寨子外还不安全,可能会遇到我们没有清理的丧尸,你们就两个人……”
谢裕进门,接过来人递来的酒杯,看了方可霖一眼,继续有些炫耀的说:“两个人……自然是约会咯。”
这让方可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苦笑过后邀请他一同坐到上位,和一众兄弟喝酒。
而这群人也就是当时谢裕跟踪的人,此时正吃得高兴,谢裕也不退却,听着方可霖介绍自己,毕竟刚刚和琅哥对视,自己就知道琅哥会乘机去探查的,不用担心其他的,先把这里应付了再说。
方可霖给众人介绍起这位厉害的军师,谢裕笑着谢过,只是假装轻轻抿了一口,酒都没有进嘴,他很清楚自己的酒量。
话正说着,居然席上的人就站起来接二连三的给谢裕敬酒,谢裕只是借口身体不适推辞一番,整体气氛倒是很好。
而在桌席的末尾,有一个一直戴着帽子的男人,只是沉默的吃着东西,身上裹得很严,穿着一身破烂的斗篷,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顺着谢裕好奇的视线,众人也看了过去,而那奇怪的人也一动不动,一旁的人见状就拍了拍他,开着玩笑,“怎么了,小弟,你是不是不舒服,一路回来都不说话。”
那人点了点头,依旧沉默,旁边的人起哄,让他起来敬酒,于是他便端着酒杯走向了方可霖,而方可霖正在和谢裕说话,余光注意到他后也赶紧结束对话,转过身来,谢裕也自然的看向两人。
下一秒,从他的斗篷里出来一把匕首,直接朝方可霖刺了过来,方可霖喝了点酒,一时间有些恍惚,没有看清楚,也来不及躲避,眼见就要刺到他的身上。
一旁的谢裕立刻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匕首,自己的手被匕首割破,流出了鲜血。
方可霖见血才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抬脚直接把眼前人踢开,那人摔倒在地上,头上遮面的布露出半分,让站在方可霖身边的谢裕和他的亲信都看得清楚。
方可霖抓过宝座上的一件衣服就先按在了谢裕的伤口处,谢裕下意识的先说出口,“二……”
谢裕还没有说完,方可霖身后那个年轻的少年拿起酒瓶就朝地上的人砸去,那人顿时晕了过去,方可霖显然也看清楚了那人的样子,嘴巴微张,又迅速掩盖自己的情绪。
而谢裕也十分惊讶,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人就是当夜被水冲走的二当家,他竟然没有死。
方可霖大怒,“古镇的老鼠跟着你们上来了都没有察觉,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下面瞬间跪倒一片,而谢裕随着方可霖按着自己的手,刚刚的话也咽了下去,悄悄观察着方可霖的神情。
方可霖:“还不快把人压下去,请张医生过来给谢军师包扎。”
众人各自忙了起来,也立刻将桌上收拾了个干净,一时间只留下谢裕和方可霖在房里。
方可霖看着谢裕的手,紧皱着眉头,“疼不疼?”
谢裕淡定的回道:“还好。”
突然谢裕注意看方可霖的眼神,像是有泪水要涌出,只是和他对视一眼,又很快垂眸。
方可霖:“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谢裕:“……”谁说是为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