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发的年轻人安静地躺在安全屋的单人床上,一侧腰间洇出大片的暗红。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眼紧闭,微张的嘴唇泛着淡淡的青,几缕鬓发被冷汗浸湿,黏附在侧脸上形成诡异的纹路,细看竟还颇具些艺术感。
算起来,波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轩尼诗。
这家伙出任务一向游刃有余,别说受伤,连身上沾到的一点硝烟味也会被糖果的甜味覆盖。虽说这不免显得有些幼齿,但以他在组织里“金色恶魔”的威名,至今没有人胆敢当面进行吐槽,噢对了,面对这个称号,当事人的反应是一路笑到了桌子底下。
不过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相当麻烦——蹲守侦查,武装潜入,极限运动,顶着枪林弹雨飙车跑路,还要掩护“柔弱”的技术情报人员——这么三天三夜下来,也难怪轩尼诗甫一踏进安全屋的大门就陷入了昏迷,直挺挺地倒在玄关地板上,吓了波本和苏格兰好大一跳。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波本才发现轩尼诗其实还受了挺严重的枪伤,之前有黑色的衣物和近战时沾上的血腥味作遮掩,再加上波本飙车时这家伙面不改色地和追兵们热武器对轰的淡定样子,原谅他是真的没看出来半点端倪。
苏格兰在小厨房熬伤号专属的蔬菜粥,于是轩尼诗的伤口由波本负责。剪开被血浸透的黑色上衣,暴露伤处,波本一手拿医用酒精给他冲洗消毒,另一手按着伤员的胸口以防他疼到暴起伤人。
好在轩尼诗对疼痛的忍耐度延续了任务时的水平,半瓶酒精浇上去也一声不吭,波本抽空往他脸上瞥了一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金色的竖瞳,一种像是被蛇或者某种冷血动物盯上的毛骨悚然沿着背脊慢慢的爬上来。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手一抖,差点把剩下半瓶酒精也倒上去,好在轩尼诗及时的阖上了双眼。
那双眼睛的虹膜是漂亮的浅金色,瞳孔微缩成枣核的形状,望向波本的眼神空洞无比,眼底却燃烧着冰冷的金色火焰。
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拥有的东西,但神秘主义者向来懂得收敛自己不合时宜的好奇心。
冲洗过后的伤口并不像波本预估的那么糟糕,没有子弹不说,血也早就止住了,里面隐隐露出点肉芽组织的嫩粉色。没得办法,他只能做了个简单的包扎,然后挨个处理了其他的小伤口。按照轩尼诗这种远超常人的愈合速度,如果不是他自己提前取出了子弹,现在怕不是得重新开刀,二次创伤。这么看来,他竟是对受伤一事很有经验的样子,明明现在已经很少有什么能伤的到这家伙了。
波本想他也许需要再去了解一些东西,关于组织传闻中的那个实验项目,那个已然被废止的——代号“卡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