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石桥,紫烟客举着火把随手一照,忽见一双狰狞之目映入眼帘,定睛一看,竟是一条吐着信子的巨蛇,离自己不过咫尺之距!两只蛇目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所发出的目光,锐利如同它口中长牙!
紫烟客吓得差点将手中火把扔出:这墓穴之内,怎么什么都有啊?!
青雷龙却是镇定自若:“这是假的!只是一尊巨蛇之像而已,不必这么害怕!”
紫烟客不寒而栗的身体这才恢复生气,他抬起火把仔细一照:不错,这巨蛇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但根本纹丝不动,没有生命。仔细想想,也是合理,墓穴之内,食物匮乏,就算真有活物,不可能活得长久,更别说活个几百年。
紫烟客的胆子大了起来,不禁仔细打量起那条巨蛇:那巨蛇盘身而“坐”,身体围成三道圆周,圆周之直径,足有一人之长,可见这长蛇之巨。那巨蛇吐出的信子,极其细长,极其逼真,一条蛇的舌头,最是考验工匠的手艺,粗一分则不真,细一寸则易断,巨海遗迹之内有此巨蛇,一看就是能工巧匠所造。
这时,青雷龙突然提醒道:“唔……重头戏来了!”
“怎么了,这里有什么?”紫烟客问。
青雷龙道:“我们遇上‘主角’了!喏,看到没?前方那三个‘黑匣子’,想来就是葬于此地的海底人的棺椁。”
紫烟客向前望去,原来是三副厚重的棺椁,青雷龙虽称它们是“黑匣子”,但其实是戏称,它们比黑匣子可要庞大许多,毕竟棺椁是人死之后的归处,不宜造得过于窄小。
青雷龙问:“这里不是氐人族女王的坟墓吗?怎么……有三副棺材?难道他们的女王,还不止一个?”
青雷龙猜测道:“我想这海底人女王,兴许还有什么亲属吧!这‘黑匣子’之中,装的是他的家人。”
紫烟客说:“莫非这三副棺椁,是海底人女王海亦香之一家三口?”
青雷龙回答:“有这个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因为看这棺椁的情形,实在不像是一家三口。”
“怎么讲?”紫烟客问。
青雷龙又道:“这里若是女王一家三口的棺椁,那这三口棺椁之间,一定存在何种差异。因为王民有别,王有天子之礼,下葬的方式一定特别;而寻常百姓入棺,则不会太过讲究,更不会与天子同一级别。这三口棺椁规模相近,几乎一模一样,故我猜想,这三副棺椁之内的死者,应该没有等级上的差距,实在不像是女王一家三口。”
青雷龙翻动起那位陆地人先辈留下的书籍,突然另有发现:“你看!这书页之内,还有折页!折页上面,记录着氐人族文字的简易翻译!”
二人比对着书页上的译文,仔细观察起三副棺椁之上的海底人文字,通过翻译得知,原来这三副棺椁之内,是分别葬着三个男海底人。
“三个男人?难道是氐人族中,三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紫烟客猜想道。
青雷龙以为不然:“不像,就算是战功卓著的将军,也不至于能和王族葬在一起!”他在三副棺椁之间转起圈来,认真检视着棺椁之上的文字,少时,恍然大悟:“我懂了!我懂了!”
紫烟客问:“你又懂了?那你懂什么了?”
青雷龙说:“这三个男海底人,是女王的丈夫!”
紫烟客有点接受不了:“原来这海底人女王,仗着自己是女王,一共宠幸三个丈夫!果然天大地大,王侯将相最大!”
青雷龙又道:“这海底人女王还真不是恃位骄纵之人,她的这三个丈夫,并不是同时成婚,而是承前启后的三任。前一任已故,她方再次成婚。副教主请看,这些棺材上,其实有文字标注过的。海底人女王虽没有从一而终,但她亦不是不爱惜贞操之人。”
紫烟客盯着那条大蛇,忍不住问:“那在这三口棺材旁,立起这座巨蛇,又有何用?”
青雷龙推测说:“我想,对海底人来说,这种巨蛇或许是族中神兽——就像我们崇拜神龙一样——故女王在棺椁旁立一座大蛇像,可保死者死后安息,不被打扰。”
正说着,二人忽然听见,一种奇异的嘶叫声传入耳中——这显然是活物才能发出的声音。二人面面相觑,青雷龙面色紧张地说道:“怪了事儿了!这墓穴之内,难道还有活物?按说墓里又没有任何食物,没有哪种动物能存活下来!”
紫烟客问:“会不会只是哪处传来的风声,听起来比较像动物在叫?”
青雷龙觉得有理:“嗯,这倒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这声音真是来自某种动物……我想它生命力定然极为顽强,一直于墓穴之内休眠,因没有什么消耗,故活得长久。而我们之到来,使得墓穴之内流入生气,动物吸入生气而苏醒过来,正在这里觅食。”
紫烟客问:“那这种动物,是不是身高八尺,尖牙利爪,还会吃人?”
青雷龙摇头,回答说:“不会,它们又不是冬眠的熊。放心,这东西可长不了这么大!不然,若是长得太大,消耗也大,它做不到能在这里面存活!我想,这东西也就壁虎那么大。不过这东西,很可能会吃人!”
紫烟客说:“我倒听说过一种吃人的蚂蚁,一个蚁群,能将一只牛羊片刻之间啃个干净,这种东西会不会是与这种食人蚁类似?”
青雷龙觉得有理:“嗯,有点像。”
紫烟客心绪不宁地问:“那这么说……我们说不定也会被这种东西吃掉?”
青雷龙不打算撒谎,点了一下头。
紫烟客心中已打起退堂鼓:“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我感觉这里,实在太过可怕。”
正说着,青雷龙忽然大喊:“快跑!”
青雷龙焦躁的叫喊声,于空旷的墓穴之内响起回音,回音之际,另一种声音混入其中,正是刚刚听到的奇怪的嘶叫声。——原来这种嘶叫声,是来自一种怪虫!它们从石窟人像之中爬出,不知在摸索着什么,已汇成一大片“虫海”,正向着墓穴之中这唯一进路不断蔓延开来!此时此刻,在昏暗不清的视野中,如一大片黑水般迅速向着二人逼来!
青雷龙与紫烟客二人已无法回头,只得拔腿继续向前逃跑起来。
前方竟分出三条岔路,左、前、右各一条,青雷龙连忙叫道:“暂且停下!不要随意选择,万一跑进死路,可就彻底完了!”
紫烟客只得驻步,回头看时,那群“虫海”已被甩出一段距离,但这个距离,不算安全。紫烟客忙问青雷龙:“青护法,那你说,我们选择哪条道路?”青雷龙仔细检视起这岔路口,随即十分肯定地说:“左边这条岔路,能感受到前方空气流动,定然不是死胡同,我们走左边这条路!”
二人随即跑入左边岔路,青雷龙一边奔跑,一边观察前方状况,一边回头观望,不知跑出多久,青雷龙说:“好了,它们应该没追上来,暂且休息吧。但是现在,我们后方有那种怪虫,想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
紫烟客问:“青护法,那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很可怕吗?”
青雷龙道:“多半是很可怕。这东西我只在书上见过,或许是叫‘尸甲’。一只倒还好说,一群可就难对付了。这东西,不仅吃人,还有毒,被咬上一口还能活,若是被成千上万只‘尸甲’咬到,那就死定了”
紫烟客道:“后面有那种虫子,我们不能退,既然如此,我们就继续前进,也许前方,还有生路。青护法,你觉得如何?”
青雷龙回答:“十分同意。”
“那好,我们走吧。”紫烟客说,二人继续深入,越往深处走,能见度越低,借着火把的光亮,众人发现,一面巨型石门映入火光之中。——原来这巨海遗迹之内,还套着一座墓室。
青雷龙说:“看来,我们是又来到一个重要地点。这里安葬着的,定然也是个大人物,兴许这里面,就是海底人女王!”说着,青雷龙便仔细检查起石门的构造,意图找到开启石门的机关。
青雷龙成功触发机关,两扇石门正向两面分开,空隙正逐渐扩大,一寸、两寸、三寸……直至石门全然打开,里面果然是别有洞天。
墓室之内,空间极大,有三座大型圆雕,蛇、鲸、鲨;以及十几件小型圆雕,有海草、珊瑚、海石、蚌类等等。墓室四壁之上,尽是形态妍丽的浮雕,似乎是记录着氐人族女王之种种政绩:平战乱、定海域、灭黑龙、避天灾……墓室之前方,正是氐人族女王之真正尸棺,比起青雷龙、紫烟客二人见过的那三座棺椁更为庞大。而棺木之上,还盘绕着一条巨型大蛇像,蛇像之体型,不亚于一条蛟龙,似是在守卫氐人族女王之死后魂灵,正如青雷龙所说,天子有天子之礼,身后之事,定然比普通人更为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