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也是……咀侯来的？”
年川看着眼前敦厚老实的大叔，试探道。
大叔挠了挠头，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年川的意思，“是吧。叫我虎叔就成。”
年川点了点头，也报上姓名。
【诶你们系统派身份这么随便，居然还能分配人家去食堂？】年川跟系统吐槽。
【都是随机分配的呢亲。】
年川一阵恶寒，觉得有些不妙。既然是随机分配，不会下次副本就给他分配成什么莫名其妙的角色吧……
算了，还是活过这个副本再再思考之后的事情吧。
一旁的谢黎烨不爽自己被两人无视，凑上前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年川转过头，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他，盯得他背后发毛，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诶小谢啊，你快带年老师去洗把脸，你瞅这脸脏的哟！”虎叔拍了拍谢黎烨的肩膀，敦促道。
谢黎烨没回嘴，臭着脸领年川去后厨的洗手池。
年川打开水龙头，等水流了一阵没有异样之后，才快速捧起水往脸上扑洗。
刚刚干搓得太用劲，差点就把皮给他搓掉一层！
“你放心，虎叔这里还是挺安全的。”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一墙之隔的食堂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和脚步声。
“是吗？”年川挑眉，身体还俯在水池，微侧过头看向谢黎烨，挑衅道。
谢黎烨张着嘴，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年川脸颊微红，带着用力搓洗后的痕迹，像出水后的芙蓉，白嫩光滑的软肉上流淌着洁净的水滴，落到衣襟处，又将衬衫洇湿，深红的血迹散开点点粉红。
他的头发也被打湿，蔫蔫地搭在额头，乖巧得很。
见这寸头半天没有反应，年川也懒得跟他多计较，挤过他走回虎叔那边。
“你……”
年川回头，饶有兴致道：“你什么呢？”
谢黎烨抿了抿唇，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他没说话，垂眸跟在年川身后，耳尖悄悄红了。
不过他在这后厨已经是天花板水平的高度了，没人能看见这一幕。
“有学生逃进食堂了？”年川找虎叔要了条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
虎叔正趴在后厨传送食物出去的窗口观察。
后厨的门已经被他锁死，还搬了几个巨大的碗柜挡住，窗口也被他小心地用报纸糊住，只留了一个不显眼的小孔供他查探外面的情况。
“对，暂时没看到有人偶闯进来。”
虎叔说完，指了指旁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年川可以去那里看。
年川将脸怼到窗口，从几张报纸中间刻意留出的小孔往外看去。
食堂里涌进越来越多的学生，他们面容惊恐，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有些甚至连鞋都跑掉了。
“草！给老子滚开！”一声声怒骂和尖叫从食堂门口传来。
年川眯起眼，努力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
和刚刚不同，这次涌来食堂的学生数量众多，争先恐后地想要挤进来。
跑得快的学生同时卡在了食堂大门，你推我我推你，半天才挤进来几个人。
最后面的人等不及了，眼见紧跟在后面的人偶马上就要扑过来，一个咬牙，猛地把身边的同学推开，给自己争取了个几秒的时间。
那推人的学生很快就被血污染了满身，不过他的方法很奏效。一路拉扯弱小的同学挡住身后扑来的人偶，竟也真的让他逃进了食堂里面。
进来之后，那人连忙叫嚷着其他人，手忙脚乱地把食堂大门给关上，又把餐桌椅子全部推来顶住大门。
任凭门外的哭喊叫骂声有多激烈，都不动摇半分。
堵门的尝试暂且成功了，在哭喊声戛然而止后，人偶似乎没有继续进攻这里的打算。
“这个人……”
年川蹙眉。刚刚离得有些远，加上那人被血淋了一头，面容模糊难以辨认。
现在走近了，他才恍然看出对方的身份。
这不是老熟人张翡吗？
“这个人怎么了？”
身边凑过来个刺挠的脑袋，年川下意识从窗前收回身子。
食堂中央，浑身带血的张翡突然往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糊满的报纸外，什么也没看到。
“你不知道他？”年川反倒有些惊讶。
他以为按照张翡嚣张跋扈的性格和作风，怎么样也算是学校臭名昭著的恶霸吧？
谢黎烨居然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寸头挑眉，一脸奇怪地看着年川。
年川下意识拉开了和这人的距离，“那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学习啊？这不上学呢吗。”谢黎烨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这下轮到年川无语了。他以为按照寸头一开始那嚣张的气焰，怎么也应该是个经验老道的玩家……
等等。
【系统，玩家之间的任务会有不同吗？】
【您好，在这个副本里没有哦。】
年川狂跳的心脏暂时得到些安慰，不过系统的回答也意味着，玩家的任务并不全都是相同的。
不怕不同，就怕有冲突。
年川抬眼，对上了寸头戏谑的眼神。
得，原来刚刚全是骗人的。
谢黎烨翘起嘴角，耳垂上赫然是一串纸星星。他双手抱胸，老神在在地等年川找他说话。问问题也好，求助也好，骂他也行……
一想到年川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谢黎烨”嘴角压都压不住了。
谁料，年川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无视了他离开。
嗯？
“谢黎烨”嘴角一僵，伸出的手甚至来不及够到年川的衣角。
“虎叔，有些事想问问你。”
年川朝着正在洗锅的虎叔走去。
两人热火朝天地开始讨论起了副本真相。
“你说到沈清，我还真知道一点。”虎叔挠挠头，若有所思道。
年川瞳孔微张，期待地看向虎叔。
寸头只能站在一边，每次插话，都会被年川无视，半天下来倒还显得有些委屈。
趁着虎叔转身去橱柜里找东西，谢黎烨终于蹭到了年川面前。
“你怎么不问问我？”说着，下眼睑用力想要凸显出主人的可怜和等待。
可惜，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寸头那张五官锋利的脸上，只会让年川觉得恶俗。
“我问过了呀。”年川眨眨眼睛，一脸无辜道。
“你不是说你在学习不知道吗？”
谢黎烨呆住，怔怔地看着年川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耳尖又红了。这回年川看见了，他眉毛轻挑，还在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虎叔回来了。
“诶年老师，你来看看这个。”粗糙的五指小心地捏着一张长条白纸。
年川接过一看，没看出什么来。
纸上什么也没写，就是有很多小洞，像是用某种打孔器制成的。
“这是什么？”
虎叔扣扣眉毛，“隔壁做川菜那个大姨走之前给我的，说是沈清留给她的。”
“……啊？”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不怪年川这么震惊。
“沈清”这个名字在他内心一直是以某种类似女鬼的形象存在的传说，现在居然能有NPC和她有过接触，那岂不是说明她真的和副本真相有关？
“那大姨去哪了？”年川忙不迭问道。
虎叔叹了口气，摇摇头，“第一天下午就走了，我就是来替她班儿的。”
原来这张洞洞纸就是虎叔被发配到食堂的原因啊……
“大姨说她对不起沈清，但也实在帮不上忙，就把这纸条子给我了，”虎叔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她就说这纸条是沈清留下的，也没说这纸条是干嘛用的，不过我估计她可能也不知道。”
年川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纸条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是干嘛用的。
“对了虎叔，你知道沈雾吗？”
听到沈雾的名字，谢黎烨下意识产生了些敌意，“你问他干什么？”
年川撇了他一眼，发现他耳朵上的纸星星消失了，“我是他老师，我还不能问了？”
谢黎烨吃瘪，剑眉紧皱，还是执意站在两人中间当柱子。
虎叔不明白为啥这也能吵起来，但看两人好像都习惯了一样的表情，也没细究，“沈雾我知道啊，那个小瘸子。”
“隔壁做粤菜的大叔有说过他，好像之前是学音乐的吧？”
“学音乐？！”年川惊疑不定道。
几乎是瞬间，他就联想到了那个尘封的音乐室和破碎的八音盒。
这些会和沈雾身上的事故有关系吗？
“好像是吧，我也搞不太清楚。不过听粤菜阿叔说，他之前腿没瘸的。”
虎叔抓了抓自己的胡茬，“据说是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摔成现在这样的。”
被人……推下来？
听虎叔说完，年川陷入了沉默。
这沈清沈雾还真是俩冤大头啊，不好的事全烂他们头上了。
“那虎叔你知道，是谁把他推下来的吗？”
虽然没有证据，但年川内心还是很快出现了一个怀疑的人选——张翡。
思及此，年川又凑到窗户边上往食堂里面看去。奇怪的是，张翡的身影消失了。
或许是人太多，挡住了？
年川咽了口口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张翡和教导主任，好像都姓张。仔细一回想，两人的长相也有着相似和重合的地方。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虎叔摇摇头，沉声道。
他不蠢，自然能从年川的态度上看出来这几人的重要性。
看来现在，他们缺少很多关键线索。
一筹莫展之际，年川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安小姐。
行政处还会有更多的资料吗？
不过有也好，没有也罢，至少不能一直呆在后厨里等死。
只是要主动寻找线索的话，意味着他就要离开暂时的庇护所，直面“逃杀游戏”里人偶的威胁了。
年川知道自己战五渣的体质，如果没有谢黎烨帮忙，他自己多半刚走出门就被人偶杀了个对穿。
“谢黎烨，我得去趟图书馆。”
年川侧头，认真地看向寸头，“三楼的行政处，或许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
他直白的目光静静地抓住了眼前这匹恶狼。
“和我有什么关系？”谢黎烨自知机会来了，明知故问道。
年川一只手撑住不锈钢台面，微湿的衣领搭在颈侧，往上是粘乱的发尾，“和你没有关系吗？”他神色平静，目光淡淡地直视着身前人的双眼。
后厨突然安静了几秒，几人的心跳声在各自耳边陡然加大，一墙之隔的食堂内学生嘈杂的声音也陆陆续续溜了进来。
虎叔察觉出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悄悄走开了。
半晌，还是谢黎烨先开口了。
“你要不……求求我呢？”
年川勾起嘴角，松开撑在台面的手，缓缓走到谢黎烨身前不过两指的距离，踮起脚，仰头看向他。
恰好谢黎烨低下头，狭长的眸子黝黑，年川能从里面看见自己的样子。
看着自己求别人，还怪奇怪的。
这样想着，年川的笑意忍不住压弯了眼尾。
他凑到男人耳边，轻轻地说道：“求求你啊，我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