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逗花鸟店的小鹦鹉,买包枸杞槟榔,每天的事情都大差不差,睡到中午出门觅食,下午打游戏,晚上不是唱歌就是喝酒,玩尽兴了就随便找个地方过一夜,放纵而无聊。
今天路边多了个卖草莓的卡车,十块钱三斤,蕊哥路过,买了一兜。
他提着红色塑料袋,一边抽饭后烟,一边闲逛,迎面不小心撞上一个衣着鲜艳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醒目的红色风衣,容颜明媚,浓密的波浪卷长发像水墨色绸缎一样吸引人的目光,全身上下的行头都在向外展示它们的价值不菲。
“要死啊!你没长眼睛吗?”李暮破口大骂。
耳麦里传来贞柳易无法控制的笑声,桀桀桀,像打嗝的青蛙。
李暮偷偷翻了个白眼,护着风衣后摆,蹲下身捡起手包,怜惜地拍拍上面的灰尘,抬眼一看是个吊丝,立刻发作,“你长没长眼睛,知道这包值多少钱吗?”
“姐,眼睛这话你刚才说过了。”贞柳易提醒,还是笑得停不下来。
李暮没理她,指着皮面上的刮擦,拉着蕊哥不让走。
“看看你做的好事,赔钱!”说话的时候,她的金属耳环随着动作起伏不断摇晃,与愠怒的神色呼应,看起来摇曳生姿。
蕊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上下扫视李暮,从她的配饰、手表、鞋子来判断,是个用大品牌包装自己的人,牌子都是大众知名,还都是基础热门款,形式张扬,目的就是让人知道她穿的是什么,真正的有钱人不那么穿。
是个装人。
蕊哥当即判断,他又不是没有过这时期,有了点钱,但又不那么有钱,就会拼命用高端品来为自己造势,让自己挤进高一节的阶层。
他接过手包一看一摸,嗤笑起来:“你这是假包。”
没什么比当众揭穿更让人难堪的了,李暮立刻爆发,瞧不起人的话语立刻倾泻出来。
蕊哥心中淡定,根本不在意路人投来的目光,挂着得意的笑意弯腰道歉:“对不住,是我看走眼了,钱包在车上,我去拿给你,别生气啊。”
他领着李暮走向一辆平价代步车,李暮的目光则被隔壁的豪车吸引,她理理头发,站在车前,举起手机给自己照了张自拍。
“诶,你挡住我了。”蕊哥压制着笑意道。
“又不是你的车,你得意什么?”李暮翻了个白眼。
蕊哥歪嘴一笑,专门就在等这一刻,他慢慢从裤兜里掏出钥匙,车灯闪了闪。
李暮神色慌张地后退几步,一脸震惊,但还是强撑着说:“谁说你开的就是你的,谁知道是不是租来装的。”
蕊哥另一边嘴角也歪起来。
他滑开车门,看似漫不经心又极尽得意地一喊。“启动。”仪表盘亮起,闭目养神的豪车被从小憩中唤醒,只有真正的车主能做到的事。
“这回信了?”
李暮脸色难看,很担心这小子把钱全浪费掉了,到时候不够十亿交差可不行。
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一瞬间从嫌弃,怀疑,震惊,变脸到谄媚,反正都是演的,没什么压力,李暮跪得很快,立刻迎了上去:“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蕊哥得意,“还要赔你的假包吗?”
李暮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那不行,弄坏东西肯定要赔的。”蕊哥大方地一挥手,“走,带你去商场。”
他一挑下巴,邀请李暮坐上拉风的副驾,引擎一路咆哮,极尽张扬,停在奢侈品商场前。
他熟练地把钥匙扔给保安,领着李暮走到门店前。
“阿是这家?是不是这家?”故意的大声询问引来许多人侧目。
李暮不断点头:“是,是。”
穿着背心短裤的蕊哥自信往里走,拖鞋板啪嗒啪嗒拍打在脚后跟,衣着与店面环境格格不入,身穿正装的店员连忙上前,“你好,这边没预约不能进的。”
蕊哥刻意停顿几秒,边抖起膝盖,边并拢食指中指伸进口袋,夹起一张卡片亮出,他一甩碎发,说道:“还要预约吗?”胖胖的弯曲的手指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效果,耍帅的动作也显得很刻意,但黑卡骗不了人,财富在男士身上不需要搭配美貌。
“您请。”店员立刻热情起来。
李暮更加担惊受怕,这小子在干什么,阔成这样,什么条件,开什么卡。
蕊哥在店里扫了两眼,很快就在明显的地方找到同款手包,他指着问:“是不是这只?”
李暮连连点头,把手中的假包往身后藏,白色的包还是太显眼了,她又裹进怀中,用风衣挡着。
贞柳易的笑声一路就没停过,此刻更是大声。
“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演戏的天赋呢?”
“桀桀桀,姐你真是豁得出去啊!”她在耳麦里大肆嘲笑,被另一头的狄绮漫出声制止。
蕊哥叫人把手包拿下来,走到收银台前,阔绰地一挥手:“就这只,包起来。”
李暮崇拜地看过去,眼里布灵布灵闪着感动的光,眼巴巴等着,到了付款环节,蕊哥却不动作了,他双手揣兜,冷眼看向李暮。
“怎么了?”
“愣着干嘛,付钱啊,我看你拿个假包,还以为排不到队呢,今天哥好心帮你排到了,付钱吧。”
李暮配合地做出无地自容的神情,从怀中拿出假的手包,打开,开始磨磨蹭蹭挑选,她的卡里确实没存钱,所有的钱都投进项目或者转移出去了,她现在是个实打实的穷光蛋。
也不对,重置分配卡刷过一次,有的卡里应该还有些钱,李暮自己也记不清,因此思考的时间格外久,店员和蕊哥都在默默看着她的窘迫。
要选一张确定没钱的卡片也不容易,她翻来覆去,最终取出一张上学时的银行卡。
“您好,这张卡余额不足。”
李暮闻言,又换了一张。
“您好,这张卡也不足。”
再换了张信用卡。
“您好,额度不够。”
怎么会不够,李暮真的觉得不可思议,她的信用卡虽然很久不用,但好歹也是曾经的大用户,不至于连几万块钱都刷不了,难道是他们故意的?还是有什么是系统介入后没考量到的?
观察到店员看好戏的模样,她猜测还是前者更可信,很快今天的小故事就会变成店员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讨好一个富豪比维护一个普通人的尊严更有利可图。
李暮用力屏气,直到脸颊通红,才终于赌气似的开口,“不要了。”
“真不要了?”蕊哥补刀。
“不要了。”李暮找了个稀烂的借口找补,“这个月家里给的生活费限额了,下个月再说吧。”
目的达到,蕊哥占了上风,重又神清气爽,施施然转身离开。李暮从后面追上来,极尽谄媚,“哥,等等我。”
“怎么了?”蕊哥学着李暮的语气姿态反问。
开始是脾气蛮横不可一世的嚣张,展露实力后又变为认怂讨好,用滥了的龙傲天桥段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拒绝的剧情,虽然土,但架不住实在好用。
他喜欢什么,就让他体验什么呗。
李暮连连低头弯腰:“对不住,是我没眼力见,我请您吃饭吧哥。”
“用不着,刚吃过。”
他一路走,李暮一路跟,附近刚好有个卖电子烟的店,蕊哥快走两步甩开李暮,买了支新的电子烟,水蜜桃味的,他吸了一口,故意不小心往李暮脸上吐,水蜜桃的甜腻味扑面而来,挺不客气的。
“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平时不拿正眼瞧人,看我发财了,就开始讨好了,想尽办法想从我身上捞钱,捞女。”
“是是,您教训的是,是我以貌取人了,以后一定改正。”
丝滑认错和低姿态相当好用,有点道德的人都不好意思再追究,蕊哥今天已经赢了李暮一手,心情不错,便也不再纠缠,挥挥手就离开,只是心中更加不屑。
隔天,李暮换掉显眼的衣服,换了更朴素的造型,普普通通的印花长裙,长发编成麻花垂在肩膀,从明艳大方改换成带点质朴青涩的乡村妹。
“哥!”她遥遥招手,从天桥上跑下来。
蕊哥打量两眼,眼神陌生。
“是我啊哥。”李暮举起手包摇了摇,蕊哥立刻回忆起来,露出不屑的神情,但还是多扫了几眼她的脸,眉毛一挑,“怎么,换赛道了?”
“没有没有,今天是专门请哥吃饭的。这有家百年老字号的烧鹅店,您肯定没吃过,可难约的,熟客都要提前两年定鹅,从喂养到上桌,鹅的一生都是属于那位客人的。”
“哟,搁这讲故事呢?”蕊哥眯起眼睛,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更只剩下一条缝,看起来对普通正常的描述产生了错误的理解,过多脑补,把正常的话当成了暗示。他反问:“鹅的一生,没过过别人的手吧,喂鹅拔毛不早过了几道了。”
李暮脸上闪过隐晦的不悦,但还是顺着他的理解把对话进行下去,“养鹅人匠心独到,绝对正宗。”
一番天花乱坠的夸赞,让蕊哥有点兴趣了,面对明显带有目的邀约,这次他还算乐意,毕竟李暮漂亮,有个讨好自己的美女在旁边,谁会拒绝呢。
金钱带来的权利让他飘飘然起来,欣然赴约。
跟着李暮走街串巷,来到店门口。
“怎么全是烧鹅店,扎堆开啊?”蕊哥环顾整条街,前后左右都是长得差不多的招牌,不免嘀咕,“真的正宗吗?”
“放心,包正宗的。”
李暮信誓旦旦打着包票,上到二楼,烧鹅、叉烧、鹅血、鹅肝,几样招牌已经在桌上摆好了。“尝尝,皮脆肉靓。”
蕊哥试了试,确实不错,烤得酥脆的外皮和汁水丰富的鹅肉,搭配酸梅酱的酸甜,糖油混合物带来的身心愉悦是永不过时的美妙,他吃得开心,话也多起来,愿意与李暮闲聊几句。“味道不错,你做什么的?”
“做游戏的。”
“你?”蕊哥再次打量,推测道:“游戏主播?”
李暮含糊带过:“差不多。哥你做什么的。”
“开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