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目漱石见面的效果是显著的,虽然很微小,但我能感觉到森鸥外必定放弃了一些原本的打算。
这多少让我松了口气,原著太宰治前车之鉴在前,织田作之助的惨烈也历历在目。哪怕进行了所谓的宣誓效忠仪式,我心里也始终对森鸥外保有着高度的警惕。
不警惕不行啊,谋略都不是我和红叶姐擅长的,玩心眼儿我肯定搞不过森鸥外,他要是有心想算计光抵抗就会让我足够狼狈。
不过现在有夏目漱石的担保,像原著太宰治那么惨就没可能了。
虽然没有利益冲突森鸥外也不会做到那种地步吧,但实在是织田作之助的结局太让人胆寒,我一看到森鸥外笑得跟狐狸似的就忍不住提起心。
呼,总之见面事项告一段落,在15岁剧情点到来之前这是难得的空闲期。
也是难得的……机会。
入境准核和档案已经完成,万事俱备,只差我踏出那一步。
归.国……近在眼前。
复杂难言的情绪充斥着胸膛,我狠狠闭眼,平复莫名迭起的心绪。
指尖用力的发白,我忍不住露出苦笑。
实际上我清楚我激烈渴求的是一个同故乡及其相像的同位体,这里的种花并不是我真正成长的土地,我一直都明白这一点。
我更像是沙漠中迷路的旅人,已经无法再回到遥远的人间,于是,仅仅是海市蜃楼般的绿洲也足够让我执着仰望。
但是…但是……
就算是同位体,那也是……故乡。
在伏跪在仇人的脚下时,在淫浸在令人呕吐的杀戮中时,在承受从未经历过的疼痛时……
无数次,我无数次渴求着回到故乡的庇护下。
这个念想,几乎成了我唯一的希望,支撑着我走下去。
自嘲地笑了笑,我收好准核和档案,整装前往首领办公室。
望着特制玻璃电梯外万里无云的蔚蓝晴空,我嘴角笑意柔和下来。
看,现在我不是成功搞死仇人了吗?那个家伙死不瞑目的表情能让我开心一辈子。
所以说不要小瞧代餐啊。
交出武器,搜身过后我踏入首领办公室。
“………”
“…………真是突然啊,我能知道棘刺君想去那里的原因吗?”
在我提出请假的要求和原因后森鸥外看起来很意外,他放下钢笔,一双紫眸专注地看着我。
垂下眼帘,我尽量不让话中透露出太多的情感,“……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我需要去确认某些猜测。”
这话挺站不住脚,但直觉告诉我对于除棘刺外的我本人的任何消息在森鸥外面前还是能瞒则瞒。虽然说不定红叶姐准备核准的时候某些细枝末节早就被他察觉了,但我本人是肯定不能承认的。
“计划需要花费半月时间,所以提前向您请示。”
森鸥外沉默半响,双手呈塔形歪头看着我,幽幽道:“你已经决定了吗?”
“……是。”
又是半响静默,森鸥外忽的叹息,做无奈状。
“那就没办法了。”
“正好棘刺你的假期也批下去了,那就把零散的整合起来,放在这段时间可以吗?”
“是,多谢您。”
“不过……”森鸥外突然来一个大喘气,我心里一跳。
“棘刺君对于港口黑手党可是很重要的,某些事缺你不可,所以在完成基本整顿工作之前就先稍等一段时间吧。”
我放下心,回道:“我明白,这也是我提前向您报备的原因。”
森鸥外笑了,“真是细心啊。”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事吗?”
“并无,劳您费心,属下告退。”
看着黑发的剑士退出办公室,森鸥外一直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倏然消失,他面色阴沉,向后靠在椅背上。
冥冥之中的感觉、去确认猜测……
森鸥外摩痧着光滑的钢笔,想起前两天刚刚交给夏目老师的地下实验室资料。
拐卖、偷窃、伪造意外,地下实验室的实验体都是从世界各地用各种方法掠夺而来的,难不成……
棘刺曾经归属于那片土地?
想到种.花一贯的作风,森鸥外面色难看起来,钢笔咔嚓一声在他手中被折成两半。
不管真相如何,答案都必须是否定。
他绝不允许已经被他收在手里的王牌跳出掌心。
……
…………
一个半月后。
忙忙碌碌的一番紧张工作后,我总算帮助森鸥外基本掌握了港口Mafia,时间也终于到了我出发的那一天。
在离开之前,森鸥外把我叫到首领办公室,在我的疑惑中他将一份文件交给了我。
那是一份盖着印章的批核。
我看着那份批核,瞳孔微缩,抬头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端着红茶,自明亮的落地窗前眺望整个横滨。
“拿着吧,这能让你的档案更有保障。”
他抿了口红茶,“那个地方到底特殊,你要是暴露了被扣在那里我可就头疼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红叶姐的关系网到底不像森鸥外,某些东西没有到达特定的位置拿不到就是拿不到,这一点是没办法改变的。
但现在……这最后的瑕疵森鸥外帮我补全了。
我望着背对我的身影,摸不透这个人的目的。真的是因为怕我暴露而失去一个劳动力吗?
垂眸,我轻声道。
“多谢……森先生。”
无论如何,帮助是实打实的。
就算有再多疑惑,起码嘴上面子要做足。
“去吧。”
平淡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森鸥外依旧没有回头。我转身,抬脚踏出办公室。
……
………
……………
一路审核顺利的不可思议,我中途还从首都倒换了一次航班,经过总计长达个六个多小时的煎熬后,我终于踏上渝城的土地。
山城特有的湿润空气扑面而来,雀跃像清晨的雀鸟在脑中叽叽喳喳。
就算天色已晚也无法阻止我高涨的热情,我把行李扔在酒店,鱼入大海一样冲进夜市小吃街。
烤串小龙虾酸辣粉毛血旺麻花我来了!
我在夜市吃的泪流满面,感动得无以复加。啊,这久违的味道!辣椒还是我大天朝够味儿!
嘴里吃着手里抱着,熟悉的环境让我卸下一身防备,自穿越以来就一直紧绷的战斗神经被泡软了融化在糖水里。
有什么好担心的?在这片土地上绝对没有突如其来的枪响和火拼。
体验感超级棒,除了我没想到这里的种花官方通用语是粤语。只会普通话的我听得够呛,跟别人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就离谱,一路上全国各地统一粤语,就像日漫里管你哪个国家所有人都说日语一样。难不成是这边融合了什么国漫?粤语配音确实比普通话更舒坦。
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我也懒得再细究,反正我多比划点勉强也能跟人交流的差不多。
边吃边走,街上的人群对我的关注度蛮高,基本上一瞅见我就会看两眼的程度。一般情况下大众对陌生人都是一眼略过,像这种多看几眼甚至专门驻足十几秒都是关注度很高的表现了。
………没办法,皮肤、五官,从哪一样看我都不像一个种花人。
这里入境的外国人少,突然来一个自然稀奇。
没什么心情逛了,正好吃的也差不多。我拒绝正在比划着热情给外国友人推荐当地特产的老板,最后打包了一份,收获满满的往回走。
一路走一路吃,穿越后暴涨的饭量让我不一会儿就解决了一手的东西。摸了摸又涨又撑的胃,我放弃了打车,先走一会儿消消食吧。
虽然天色已晚,但道路两旁仍旧灯火通明,我从公园跳广场舞的人群中穿过,只有在这样和平的城市里人们才会彻夜不眠的玩乐吧。
嗯,我也经常彻夜不眠,只不过通常是加班。
太惨了啊可恶!
虽然工资也很高就是了。_(:з」∠)_
无意间抬头,我余光瞥见熟悉的词语,瞳孔骤缩。
那个小区大门上的名称——
不不不,怎么可能?一路走过来不是也看到了这里和原来的种花有很多不同吗?这里是一个日漫里从来没出场过的背景板国家!没可能!没有可能存在……!
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但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迈步。
沿着大路直走,左拐,边上的第一栋楼……
一样,连布局都一样……
我心如擂鼓,僵硬地走上电梯,楼层数字在我眼中变换。
10。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迟缓地来到那扇门前。
按下门铃。
半响,踢踏的脚步声接近,伴随着问询声,陌生的男人警惕地打开门。
我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到了好奇探头的孩子。
不是他们。
气力骤然泻尽,我扯出一个笑容,向男主人道歉。
“抱歉,找错门了。”
浑浑噩噩地下楼,我站在楼底自嘲地嗤笑一声。
真是……我在干什么啊?
太可笑了。
回到酒店,我将自己摔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干,也不想洗漱,就这么合衣而眠。
月光从未拉窗帘的落地窗投入,室内一片昏暗。
酒店大楼的侧方高楼楼顶,一身黑色长衫的青年男性站在视线死角,远远眺望着那扇通透的落地窗。
耳麦中传出搭档跳脱地叽叽喳喳。
“喂喂喂伯棠伯棠伯棠,有没有不对劲的?刚才他突然跑进那个小区是接头去了吗?是不是不?伯棠?你聋啦?”
“闭嘴。”
长衫男子皱眉,伸手揉了揉被念叨的发烫的耳朵。
“这边暂时没有问题,他去的那户人家你查出来了吗?”
耳麦中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查了,往上倒九代都干干净净,正儿八经当地人。”
“啧,完全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啊。难不成这家伙大老远又是倒航班又是坐车的跑过来只是为了来一顿毛血旺?这不扯呢吗?”
“伯棠,你怎么看?”
长衫男子转过脸,不再用目光注视那扇落地窗。他监视的这个人是常年淫浸在战斗中的异能者,对视线的感知必定非常敏锐。虽然不知道今天这个人为什么对于他的监视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但还是谨慎为妙。
“不怎么看,没问题就盯着,有问题周边待命的异能者又不止我一个。”
“我就想不明白了,与其慎重成这样,在发现他有问题的那一刻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抓了?”
长衫男子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紧急开会的时候你是不是又睡过去了?一句也没记住。”
耳麦对面的人心虚地嘿嘿了两声。
“首先,发现有问题的时候他人已经在渝城了,周边全都是民众,直接开战你嫌人质不够多吗?”
“其次,他是夏目漱石的弟子。夏目漱石虽然退出.政.坛,但他的影响力依旧不小。无缘无故直接抓人引起国际纠纷你去扯皮?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没有多余的精力。”
“最重要的是,与其打草惊蛇,不如顺势暗中观察他的目的,有问题正好连萝卜带泥一块铲除。”
“哈哈,那万一人家真是来旅游的呢?”耳麦另一边的搭档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硬挤着声音顶嘴。
长衫男子冷着脸,“那别人该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
“切——伯棠你真无趣。”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让我瞅瞅他的背景……”
“这么年轻的干部?这港口黑手党压榨童工啊,哦,工资这么高呢,打扰了。”
“他的履历……嘶……这小子年龄不大手上人命不少。为了获取信任往自己心口捅了一刀?够疯,我喜欢。”
“篡位他插了一手……这不肯定,隔我我也一刀捅了那个老必.蹬。”
“四年前逃出——”
耳麦中的声音突然停顿。
“……喂,伯棠,他跟那个地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