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温不是一时兴起。
离婚这念头,自他确认眼前这个谢应淮是七年前的谢应淮时,就悄悄在心底萌芽。
宋宗文、醉酒后的暴行、执拗地拨打电话的谢应淮……
这一件件事像无形的催化剂,加速着离婚的念头,直到谢应淮又说出那句“到底为什么会跟你结婚”,彻底让虞温下定决心。
更让他确定,能够与他在同一本户口簿上,相伴携手同行的,只能是七年后的谢应淮。
虞温心里有了打算,便开始着手准备离婚需要的事项。
至于谢应淮不同意。
重要吗?
不重要。
谢应淮的意见在他这,全看他有没有心情。
有心情,听一下。没心情,滚蛋。
正如虞温清楚谢应淮身上每一片逆鳞,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把谢应淮哄得团团转,让谢应淮对他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他不愿意去哄谢应淮。
这会让他想起那些狼狈不堪的过往,他是怎么忍气吞声,卑微到没有底线,只为让谢应淮多看他两眼。
几天后,虞温接到文静的电话。
文静是老烟枪,打电话都不忘抽烟,“谢应淮怎么回事?”
虞温放下画笔,将多余的颜料擦在白布上,刚要问句怎么了,只听文静劈哩叭啦跟爆竹似的说了一长段。
“疤没了,可以说是做手术了,但人年轻了,智商不正常了,这我想不出来是为什么,作为他的经纪人,我希望能听到实话。”
虞温如实道:“他是七年前的谢应淮。”
文静跟王滨是一样的存在。
文静:“……”
文静骂了一句操,好大一声。
两人一起沉默了。
文静深吸一口气,道:“你节哀。”
这话说得让虞温不知道该怎么接。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虞温温声说:“离婚。”
文静没兴趣掺合他们家事,“你想离婚我不拦着,但你俩还有个综艺呢?”
这件事也是虞温最近几天在头疼的,“能推吗?”
文静说:“这档综艺是星光台牵头做的,谢应淮跟星光那边有长期合作,如果推了,等于跟对方撕破脸皮,而且你也知道,三年前那事闹得沸沸扬扬,谢应淮还能回来演戏,是靠他之前积累的人脉。”
意思不言而喻。
想推可以,赔上谢应淮下半辈子的星途。
文静继续道:“七年前的谢应淮不是东西,我知道,你想离婚,我能理解。大不了等真的谢应淮回来了,你们再复婚就是。但事业不一样,错过就是错过,更何况是娱乐圈这个更新换代,快得他妈的没谱的圈子,今天谢应淮不去参加综艺,明天他就查无此人。”
文静说的是大实话。
不仅如此,谢应淮一旦不当演员了,就会被谢父逼着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这是哪个谢应淮都不愿意接受的结局。
虞温可以不在乎七年前的谢应淮,但七年后的不行。
虞温深思熟虑后,说:“节目我会参加的。”
文静松了口气,“至于离婚,只要你们不被曝出来,怎样都行。”
-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谢应淮在剧组里待到杀青宴结束,才坐飞机回来。
到临江,已经是下午四点。
为了避开偷拍,他特意换了好几辆车,最后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回到家门口。
房子是指纹锁。
他拿食指摁了上去,没反应,又把其余指头试了遍。
依旧没反应。
该死的冒牌货,竟然把他的指纹全删了!
谢应淮咬着牙,转了两圈,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摁门铃,却无人应答。
冒牌货真行,发消息让他过来,结果让他吹冷风。
他也是疯了,冒牌货说什么,他竟然老老实实地干什么。
谢应淮泄愤般地踹了下门,转身回到摩托车上,抽出烟点燃。
于是,虞温送律师出门时,就看到一道身影放荡不羁地倚坐在摩托车上,一手刷着手机,一手抽着烟。
听见开门的动静,谢应淮抬起了头,目光先是看向了虞温,而后他发现虞温身边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眼神顿时带上了凶意。
他长腿一跨,迈向两人。
律师是个懂眼色的,一看来人气势汹汹,就知道没好事,脚底生风溜走了。
谢应淮质问道:“他是谁?”
那模样活似捉奸的正室。
虞温懒得理他,送完律师,径直回了房。
谢应淮跟在他身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我才几天没回来,你就准备给我戴上绿帽子了?”
虞温没说话,只是冷淡地扫向他。
谢应淮仿佛能看见那双眼里,明晃晃写着“你管得着吗”几个大字。
他火气瞬间又上来了。
他跟虞温认识三年来,动的气还没这一个月多。
但他觉得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而是虞温变了。
以前的虞温温柔体贴懂分寸,不像现在这个除了整天摆一张臭脸,就是尖酸刻薄,半点亏都不肯吃。
谢应淮越想越烦,他想不通虞温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顺着他?
他不是喜欢自己吗?
谢应淮眉头蹙紧,“你成天这样有意思吗?”
虞温朝客厅的桌子抬了抬下巴,“是没意思,所以叫你来把离婚协议签了。”
谢应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叠文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
“刚刚那是律师?”不知道为何,谢应淮的气顿时消了些,他松开虞温的手,走到桌边翻开文件夹看了看。
下一秒,他发出一声不屑的笑,文件被他扔进垃圾桶。
他坐回沙发,长腿一翘,跟大爷似的,“我不同意。”
虞温早猜到谢应淮不可能乖乖签字,离婚协议不过是随手打的,谢应淮愿意签最好,不愿意签,那便算了。
他已经准备走诉讼离婚了,找律师来就是为咨询这一方面。
虞温不打算继续跟谢应淮纠缠这个问题,他说起今天的第二个目的,“我会和你上同一档综艺,文静应该跟你说过了。”
谢应淮揉了揉耳朵,表情懒洋洋的,“你为什么删掉我指纹?”
虞温置若罔闻,自顾自说:“录制综艺的期间,有几点是需要你做到,一不要见宋宗文。”
谢应淮说:“你在家,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虞温说:“二,在节目里我会尽量配合你,你也是。”
谢应淮双眼轻眯:“……先回答我问题,冒牌货。”
这下,虞温终于有了反应,神色微动,瞥他一眼,“三,不要叫我冒牌货。”
谢应淮顿时乐了,他凑近虞温,嘲道:“为什么?怕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结婚是拿你当替代品?”
虞温闻言,嘴唇抿得更紧了,半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谢应淮见状,放声大笑。
他突然发现,虞温生气起来,比他刻薄的样子,赏心悦目多了。
他不由充满恶意地想:他的快乐难不成是建立在虞温的痛苦之上?
眼看虞温的神情愈发的冷漠,谢应淮见好就收,漫不经心说:“行了,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虞温起身,打开大门,“滚出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