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吗？”季云初捂着眼睛，“鹤伊？”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季云初坐在沙发上，极力竖起耳朵倾听。

“程鹤伊，你不许吓我。”季云初内心有些慌，虽说她知道程鹤伊不会干什么过分的事情，但人类独自面对黑暗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恐惧，她的声线颤抖，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知道了，马上就好。”程鹤伊从黑暗中出来，偏头观察脚边的情况，轻声蹲在季云初的身前，“可以睁开眼睛了。”

季云初哼了一声，放下双手。在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一盏盏暖黄色的灯芯缓缓亮起，从草地逐渐延伸到最顶楼。

季云初绽放着笑脸，欣喜地看着眼前这一栋复式楼房：最外面铺着一层草坪，一侧有一个小型游泳池，前面有两个躺椅，一猫一狗正懒洋洋地躺在上面。另一侧则架着一个木质的秋千，正好可以坐下两人。

沿着正中间的小道往里走，一楼有一圈回廊，两侧摆着绿植，就算是下雨也能坐在屋檐下欣赏风景。大门是黑褐色的复古欧式木门，季云初看向程鹤伊，伸手示意。

“你打开试试。”程鹤伊将模型往上抬了点，“可以打开的，我特地把大门做得大了些，这样里面的每一种布局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季云初跟着程鹤伊的指示将手轻轻一推，果然，那木门顺着动作翻转，咔的一声定在一边。玄关、客厅、厨房、就连各种厨具都一应俱全。

季云初看向程鹤伊：“这些都是你做的？”

程鹤伊换了只脚支撑着身子：“不是，是我偷的。”

季云初嘁了一声，手指轻点着她的额头算作自己的回应。

“二楼是我们的卧室，还有书房、游乐区，但是这几间房只能从窗户上看，或者你把外墙拆下来也可以。”程鹤伊一手支撑着膝盖，缓缓起身坐在季云初身边，“都是榫卯结构，拆下来其实挺方便的。”

“不要，我舍不得。”季云初伸长脖子观察房子的每一个细节，“你怎么这么厉害？我随口说了一句你就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哦？原来只是随口说说？亏我还熬了几个大夜。”程鹤伊轻笑两声，恢复正经的神情，“我不像霍晞那样可以随手给你买个城堡什么的，我能做的只能亲手给你做个不怎么实用的小屋讨你一时的欢心。”

“哎呀～”季云初搂住程鹤伊的肩膀，“我才不要什么城堡，我就喜欢你给我做的小屋，多温馨呐！”

“所谓的城堡就留给小姑娘们圆自己的公主梦，我只要和我的程鹤伊一起住在我们的森林小屋里。”

——

黄珊对女儿的生日一直都很重视，她向程鹤伊定了一个三层的生日蛋糕，又请了厨师办了六桌的宴席，任由黄颖萱邀请她的好朋友参加她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

“哇！”几个孩子围在城堡周围，瞪大双眼从窗户里观察房间里的布置。黄颖萱穿着嫩黄色的蓬蓬裙，被孩子们拥在中间，带头审阅属于她的童话王国。

“这孩子，平日里整天想着要当公主，今天总算是实现了。”陈惠敏对黄颖萱喊道，“丫头，这么大的城堡，你打算放在哪里？”

黄颖萱绕着城堡看了一圈，蹦跳着跑到陈惠敏面前，抱着她的大腿仰头回答：“放在阳台上，跟我养的小花们待在一起。”

“我是森林里最可爱的小公主。”黄颖萱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道。

大人们被孩子的童真打动，纷纷弯腰询问黄颖萱阳台里都有些什么花。

黄珊走出来拍拍黄颖萱的后脑勺：“快去洗手，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她左右看了几眼：“鹤伊和云初两个人呢？”

陈惠敏也跟着疑惑：“奇怪，好一阵子没见到她俩了。”

河岸边，程鹤伊坐在石栏上，眯着眼迎着晚风，细长的手指捋着被风吹乱的长发，顺着发根往后一仰。她看着眼前哼着轻快小调的女孩，轻声问：“吃好了吗？”

“还没有。”石栏有些高，季云初得仰头看她，“这要嚼很久才会没有味道，等着吧。”

她看着程鹤伊的表情，上前试探：“还是说你想吃？”

程鹤伊淡笑着偏头看向别处：“我才不像你一样，这么大了还和小朋友抢吃的。”

“什么叫抢？我花钱买的好不好？”季云初摊开手心数着上面的几块泡泡糖，“我小时候是一毛钱一块，我现在给她们两块钱已经很多了。”

程鹤伊略感诧异：“你小时候也会吃这种糖吗？”

“干嘛，瞧不起我？”季云初握紧仅剩的两块泡泡糖凑近盯着程鹤伊，“这是很多人童年的回忆好伐？”

程鹤伊伸手捏住季云初的脸颊：“快点嚼，一会儿估计要吃饭了，要是被颖萱知道你躲在这儿吃糖，她会笑你的。”

“颖萱才不会笑我，她会选择加入我。”季云初又凑近一些，“你真的不吃吗？草莓味的，很甜。”

“你当我瞎吗？”程鹤伊的目光盯着季云初的手，“你就剩两块糖，一块橙子味，一块柠檬味，哪里来的草莓味？”

“当然不是那个。”季云初轻拍程鹤伊的膝盖，闭上双眼仰头噘嘴，“我说的是这个。”

程鹤伊明显一愣，她看着季云初的双唇，抿了两下嘴，扭头看了眼四周，伸手捏着季云初的嘴唇拉开距离。

季云初没有料到会是这种回应，她捂着自己的嘴角，再凑近一步，拉长自己的语调用气声问：“你真的不要？”

说罢，她复又闭上双眼，仰头乖巧地等待程鹤伊的回应。

程鹤伊歪着脑袋，目光描摹着季云初的脸庞，瞧这神情，似乎真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河边风大，不时吹乱两人的长发。季云初腾出一只手整理，偷偷眯开一条缝观察程鹤伊的表情。

那人依旧坐在石栏上，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她的长发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却又正好能从她的双眸中看到光芒。她的目光认真，视线逐渐定格在自己的双唇，蠕动着咽喉缓缓低头。

季云初的嘴角勾着玩味的笑容，她故意等到两人即将触碰双唇的时候突然缩回头，嚼着草莓味的泡泡糖对着那人俏皮一笑。

程鹤伊无奈地呵了一声，坐直身子，低头宠溺低喃：“季云初，你又耍我。”

季云初俏皮地吐着舌头，再度凑上去：“刚才逗你玩呢，现在是认真的。”

程鹤伊歪着脑袋辨认季云初的神情。

季云初努努下巴无声催促。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程鹤伊看了眼四周的居民，轻叹一声，再度俯身。

算了，就是被她骗也无所谓。

季云初的嘴角噙着笑意，在感受到程鹤伊的气息时又往后一退，看着程鹤伊呆愣在原地的模样咯咯笑。

程鹤伊尴尬地直起身，在心里暗叹自己的幼稚，明明知道季云初的把戏，却又心甘情愿地陪她演下去。她低头看着季云初笑靥如画，内心没有丝毫恼火，反而因此变得明亮起来。

程鹤伊轻咳一声，佯装愤怒：“季云初，你就不怕我生气吗？”

“你会对我生气吗？”话虽如此，季云初还是乖巧地靠近，仰着下巴，“最后一次了，这次真的不玩你了。”

“真的？”程鹤伊不敢相信。

“真的。”季云初勾着嘴角，“骗人是小狗。”

说罢，她又噘着嘴巴催促。

程鹤伊呼出一口气，手指勾着石栏缓缓俯身。她的动作极慢，仔细观察季云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在两人相距几个拳头时，季云初止不住地笑着，双唇抿成淡粉色的两条细线。程鹤伊的神经紧绷，在那人出现身子后仰的迹象时，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季云初的下巴，桎梏住她的身子，俯身迎上她的嘴唇。

她说的没错，草莓味的确实很甜。

“唔——”事情来得突然，季云初心里一惊，险些把泡泡糖给咽下去。她张开双唇，踮脚回应那人的亲吻，在唇齿交缠间笑道，“动作挺快的嘛～”

程鹤伊轻啄着她的下唇，为这个吻划上句号：“事不过三，我要是再被你耍就显得我太笨了些。”

“那你会对我生气吗？”季云初问。

程鹤伊的眼皮低垂，无奈地看向对面那双明亮的眼眸：“你觉得呢？”

季云初满意地哼了一声，对着程鹤伊吹了一个大大的粉色泡泡，啪的一声，泡泡破裂，季云初抿着嘴唇咬回泡泡糖，对程鹤伊眨眼：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程鹤伊正欲回答，黄珊突然从拐角处出现。她看着眼前的两人，松了一口气，对着身后大喊：“惠敏姐，别找了，在这里。”

她伸手招呼道：“云初，鹤伊，快过来，可以吃饭了。”

程鹤伊诶了一声，跃身从石栏上跳了下来。季云初匆忙拿出餐巾纸，将嘴里的泡泡糖包在手心里。

“你还没回答我呢。”季云初晃着程鹤伊的手臂，“甜不甜？”

黄珊已经转身，低着头为两人带路。程鹤伊盯着黄珊的背影，伸手在季云初的鼻梁上重重地刮了一下。

“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