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宛被自己的幻想雷了个外焦里嫩,上午剩下的时间里,练舞的时候连司延的正脸都不敢看,怕对方突然亲过来,怕自己半推半就地就接受了。
就算是司延喜欢自己,还喜欢到想要偷亲了,陶宛也不想糊里糊涂地接受,她想要自己在这段感情中付出和司延一样的爱。
而这,陶宛认为自己还需要好好努力。
司延就这么看陶宛的头顶看了将近两个小时,她是真的有些好奇陶宛在想什么,可是她又不敢问。
其实从昨天晚上陶宛莫名买下那束玫瑰的时候,司延就有些怀疑陶宛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了。
暗恋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她怕陶宛知道,又怕陶宛不知道,更怕陶宛知道却假装不知道,也怕陶宛明明不知道却以为自己知道了。
司延能做的唯有等待,等待最为合适的那个时机的出现。
好在,她一向是一个耐心的人。
*
上午两人出公寓的时间很早,再加上前几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事情要忙,没时间提前买菜,于是两人今天中午决定结伴一起去吃食堂。
陶宛自从进入舞院以来,吃的基本上就是二餐的特供窗口。
虽然网上有流传A大美食众多、物美价廉的传闻,可囿于专业上的考量,陶宛鲜少去尝试。
人都快要大三了,面对食堂还是一无所知,要司延领着她去才行。
“我们吃什么呀。”陶宛跟着司延到了一栋她完全陌生的建筑,钛金的三个大字悬挂在墙上,写的是“汇泉楼”。
“里面有一家面馆,听说还挺好吃的,我们可以一起来试试。”司延回答。
关于这件事情,司延又撒了慌。
这家面馆她不知道吃过了多少次,味道确实不错,但真实的原因是,有一次她在外面看陶宛视频的时候不小心被老板看到了。
老板脸上带着了然的笑,调侃道:“喜欢的人?”
司延把手机关了,没正面回答但是也没反驳。
“挺好的,”老板笑笑,“以后可以带她来一起吃饭,我给你打对折。”
那个时候,司延感觉这比登天都要难。
还好,是自己错了。
*
司延带着陶宛上了二楼,整个汇泉楼都是外包的餐厅,每家店有自己的店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美食广场。
面馆在二楼靠近南边的一个角落上,透过两边的飘窗能看到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吃饭的人。
司延一面介绍,一面帮忙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
“这边的面基本上都挺好吃的,你看着点就行,老板人也好,可以让她给你少点碳水多加配菜。”
入口的右手边就是收银台,老板正捧着手机刷短视频。
司延一进门,老板就认出了她,目光在司延的脸上停留了一秒,转而看向了她身后一脸好奇的陶宛,眼前一亮。
司延:“老板,我带朋友来一起吃面。”
“朋友”两个字被司延咬地极为重,迟钝如陶宛,都从这刻意的强调中嗅出了点猫腻。
“好好好,”老板脸上的笑容称得上是慈祥,“还坐之前那个位置吗?”
陶宛闻言,疑惑地看了眼司延。
司延:……
“也行。”
司延又拉着陶宛坐到了她平时做的那个位置,老板拿着张过了塑的菜单走过来,脸上的笑怎么也挡不住。
陶宛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对面的貌似冷静的司延。
司延被看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她突然有些后悔带陶宛过来,半场开香槟果然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她确实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向陶宛表白,而学校食堂的面馆显然不是一个理想的场所。
老板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点太直白了,她清了请嗓子,强行转回了点单上。
“要吃什么呢?司延还是像之前一样……”
老板话没说完,陶宛很自然地接过了话茬。
“牛肉刀削面是吗?”她想了想,又说:“而且不要香菜辣少放,汤也要少一点。”
司延很惊讶地看着对面的人。
老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笑又回来了,而且变得更加灿烂。
陶宛收到了司延的目光,有些得意地说:
“怎么,难道就只允许你了解我吗?我对你的了解也同样不少。”
说完,她很俏皮地一笑:“司延,我可连你小时候偷偷把不喜欢的菜藏在碗底的事情都还记得。”
“你别说了……”骤然提及小时候的事情,司延的表情难得有些慌乱,她快速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老板,打断了陶宛的话。
陶宛自不会让她称心如意,又抖落出了点不为人知的事情:“你一遇上不喜欢的吃的就装过敏,我妈妈还都信了,要不是之后她们带我们去检测过敏源,你打算装多久的丝瓜过敏?”
司延:……
司延:“因为真的很难吃。”
老板的脸都笑得有点痛,人顿时年轻了不少。
“那这位同学呢?”她又转头去问陶宛想吃什么。
陶宛自己不说话,眨巴眨巴眼看着司延,算得上是明示。
“给她也来一份牛肉面吧,微辣青菜多放面少放,香菜和葱都要。”
司延转过头,盯着陶宛的眼睛:“我说的对吗?”
陶宛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嗯——”
其实是完全符合她的想法的,但是陶宛非说:“还行吧,我本来不想吃这个的,既然你说了,那我就试试。”
“哎呦。”老板忍不住了,叫了一句。
司延笑着把菜单递了回去。
陶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瞪了司延一眼。
都怪司延,把她也变得奇怪起来了。
*
面条很快上来了,热气腾腾,浓白的汤上飘着些金黄色的油星,大块大块的牛肉放在边缘有些半透明的刀削面上,周围还浮着翠绿的青菜,色彩丰富、香味扑鼻,牛肉炖得很熟,筷子一夹都要散了。
陶宛夹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好吃诶!
面条爽滑也入味,陶宛拿起旁边的勺子又舀了一勺汤,吹了吹,不错,汤也好喝,味道鲜而不咸。
陶宛吃着吃着,余光看到了对面一动不动的人,她停下的筷子,疑惑道:“司延,你怎么不吃?”
司延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拿着勺子,正在搅拌面条,充满香味的热气不断上涌,她的面孔在白雾后面有些模糊。
“太烫了。”司延说。
陶宛立马回答:“不对,你不怕烫的。”
司延叹了口气,陶宛说的没错,她确实了解她。
司延又做了番心理建设才开口:“眼镜会起雾。”
很奇怪,所以,不想让你看到。
“噗嗤——”陶宛没想到还有这个借口,她歪着头看着司延,问:“那你之前是怎么吃的?等凉了再吃?”
司延摇了摇头,“摘眼镜吃。”
“这样啊……”陶宛放下了筷子,她索性直接起身,站在自己的座位旁抬手把司延的眼镜给摘了下来,握在手上。
“好了,现在可以开始吃饭了吧。”
司延是从初一开始戴眼镜的,迄今为止已经有了8年时间,除了睡觉和洗澡,她几乎没怎么摘过眼镜。
也是因为这个,陶宛也没怎么见过司延不戴眼镜的样子——上次见还是两人去剧场看舞剧那天,司延在家里的那短短几分钟。
不过那次司延是故意的,她在此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提前在房间里滴了眼液,所以并不奇怪,没了眼镜的遮挡那双凤眼反而更加冷艳。
可陶宛这次是临时起意,司延猛地被摘掉眼镜,还因为桌子上的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不敢有大的动作,怕一不小心弄翻了烫到陶宛。
她坐在对面,眼睛因为惊讶微微瞪大,看上去竟有些呆萌可爱。
陶宛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抽了张纸,把司延的眼镜妥善地放在了左手边。
司延依旧是一动不动。
“怎么还不吃?”
司延眯着眼,陶宛的面孔变得朦胧起来,像是一个幻影,或者是多年后记忆里的一帧。
可是这样,又看不清你了。
司延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伤感,下一秒她听到了陶宛的声音。
陶宛举着那副熟悉的细黑框眼镜,细细地端详起来,问司延:“你的度数这些年有增长吗?我记得高中的时候好像两只眼睛都是300度。”
司延回忆了一下,答道:“涨了一点,现在一只眼睛有400了。”
“是吗?”陶宛看着手里的眼睛,起了念头,打开,戴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头有点晕,陶宛歪了歪头,调整了一下方位,问司延:“怎么样?”
原谅司延,她已经很认真地试图看清了,眼睛越眯越窄,可陶宛脸的线条边缘依旧有些模糊。
“看不清……”司延有些后悔今天没带备用眼镜出来,戴了眼镜的陶宛,她还没怎么见过呢。
“哎呀,”陶宛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对诶,你看不清,不好意思。”
陶宛连忙把眼镜给摘了下来,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司延看着陶宛的动作,世界下起了毛毛细雨。
*
一碗面吃到一半,温度稍微降下来一点,司延马上借口要回了自己的眼镜,世界重新变得清晰。
对面,陶宛正埋着头安心干饭,面条散出来的热气蒸着她的脸,缺乏显得唇红齿白。纤长浓密的睫毛垂着,很是恬静美好。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扇子似的睫毛往上一抬,露出一对浅色的瞳孔,专心地看着司延。
待两人都吃完饭,走到收银台那边,陶宛主动提出了结账。
“这顿算我请你的吧,毕竟面条真的很好吃。”
老板低头假模假式地计算着,给司延投过去了一个会意的眼神:“21”。
这么便宜?陶宛疑心是老板算错了,特地开口提醒了一句:“我们点了两碗。”
老板“嘿嘿”一笑:“两碗也是22。”
司延放弃沟通,扶了一下额头。
陶宛见状,自动切换了“体贴”模式,没再多问什么,最后还是给老板转去了42块钱。
这种活动,还是等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之后再和老板说吧。
旁边,司延听到老板手机传出来的报幕声,心不受控制地一沉。
*
一出汇泉楼,路边就有一家集成式的便利店。
陶宛想起上午司延喝她水杯的事情,决定今天还是先缓一缓,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要容她再适应两天。
于是,她跟司延说:“我去帮你买两瓶水吧,这样下午也能喝。”
司延愣了一点,点了点头,声音莫名有些艰涩:“嗯,这也是可以的。”
步入便利店,头顶的感应门应声而开。
陶宛去里面的柜台买水了,司延站在门口收银台的前面等她。
这种便利店的前面一般都会卖一些盲盒似的小摆件,现在面前正摆着一排糖果色的盒子。
司延拿起其中一个粉色的盒子一看,发现竟然刚好是三丽鸥的联名,她手上的这个看上去正是美乐蒂的款。
“这个盒子颜色和里面的是对应的吗?”司延拿着盒子,去问店员。
店员伸手,帮司延把手里的盒子给翻了个面,粉色的盒子瞬间变成了蓝色,上面印的也变成了玉桂狗。
“不是哦,这是盲盒,里面的款是随机的。”
司延开始默默计算要买多少个才能获得这个美乐蒂。
“嗯?你想要这个?”
恰好,陶宛回到了收银台,怀里抱了三瓶牌子不一样的水,她把水放到了桌面上,俯身去看司延手里的那个小小的盲盒。
司延低头看着盒子,盒子上印着的那个美乐蒂也正看着她。
“嗯。”她微微点了点头。
陶宛思考了几秒,看着她那面的布丁狗说:“那你买两个,我也买两个,应该能抽到你想要的那个。”
两人结完账,走出了便利店,找到附近路边的长椅坐了下来,开始动手拆手里的盲盒。
司延打开了第一个,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