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
方平转身，是陈总。
陈总笑道：“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宋雨做成哥哥没？”
方平打了个招呼，没说什么。
陈总只是客套，没有追问。他不觉得宋雨会继续坚持，即便宋雨坚持的话，宋家也不可能让宋雨继续做这种荒唐的事情。
“晚上空吗。”陈总邀请道，“我有张票。”
方平局促地摇了摇头：“不太方便。”
陈总只当方平是说今晚，于是继续道：“明晚呢？我现在闲下来了。”
方平尴尬地笑笑，还是摇头。
陈总也没有恼，反正多的是时间。
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方平就抱歉笑笑，着急地往外走，却被一些人拦住。
“呦，好久不见，勾搭上新的金主了吗。”
以前同事笑作一团。
方平不想和他们搭话，可路被堵住。还没驳斥什么，附近又出现了几个熟悉面孔。
“金主？”陈价双手插兜，玩味道，“我申请。”
方平：“……”
有人听见了开始起哄，不一会儿吴午也过来，看到都是认识的人，开玩笑说：
“都来了啊，宋雨什么时候来？”
大家知道是玩笑，因为宋雨很少来，偶尔聚餐选在这边的时候才会过来给个面子，其他时候不会来的。
话音刚落，有人眼尖，惊喜道：“方远？”
方平抿唇。
真是阴魂不散。
迟来的深情太不值钱，更何况这“情”里面不一定有几分真。
方远温和地勾唇，试探地看向方平，方平躲开视线，他苦涩一笑。
“方平，再给哥哥一个机会。”方远恳求。
所有人愣住，之后起哄。
方平冷笑，方远只会这种手段吗，用别人来压迫他。他很想撕破脸，可碍于这些人也是宋雨的朋友，他不想说什么。
“弟弟……”
方远想去拉方平的手，被躲开。
“哎呀不要闹别扭啦……”有人起哄。
“床头打架床尾和……”
方平满头黑线，胡说八道什么啊！
那人也感觉不妥，询问其他人方平方远是什么关系，得知是兄弟，尴尬地笑笑。
“我爱你……”方远实在忍不住泪。
他用那么多时间与精力以及金钱堆砌了这些人脉，现在却不顾尊严与面子在众人面前恳求方平，只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方平。”方远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起哄的愣住，他们只是起哄，没想到……还真是那种感情？大家更兴奋了！今天有热闹看了。
方平蹙眉看着方远，一言不发。
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兄弟，却说出这样的话，想做什么？
其他人开始起哄，也有人来安慰方平，问是不是哥哥方远欺负他了，要不要开个房放松一下。
方平：“……”
众人推搡开玩笑以及胡乱起哄期间，酒吧里的音乐戛然而止。
陈总怒骂一声，哪个神经病？！
转身一看，怔住。
宋，宋雨？
宋雨冷着脸快步穿过人群，认识他的识趣赶紧让开，不认识的见别人动作，也往后退，小声问是谁。
几个曾经的同事得意洋洋，认为方平倒大霉。方平今天刚刚填了表，胆大包天把宋雨写成了什么恋人。
仗着宋雨不爱来酒吧就乱搞，没想到人家正主今天过来了。
宋雨越过众人直直走到方平身旁，有的人讥笑着准备看方平笑话，有的很不解，不知道这个少年哪里得罪了宋雨。
陈总嘴角抽搐。
不会吧，还想做哥哥？
方远错愕不已。
不可能……宋雨今天应该在J市的。
他冷笑。
宋雨的手段也不干净，居然做了假行程。
仔细想想，对方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当初他接机接了个空，给宋雨第一次单独接触方平的机会时，就是宋雨搞了假行程。
现场也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奇怪问宋雨怎么没去。问完陷入死寂，这些都是人家的个人隐私，和旁人无关。
吴午也很惊讶。
酷哥今天不走时尚路线了吗，耳钉也不戴了？
忽地瞄到了宋雨不自在的手，差点被闪瞎。
钻，钻戒？
他大吃一惊，这个戒指好像是，宋雨特别喜欢的一个耳钉改的。
其他人也意识到这一点，更加为方平捏一把汗。
如果宋雨没有恋人，说不定宋雨会放方平一马。可眼下宋雨这般明显是热恋状态，方平凶多吉少。
陈价勾唇，也好。
这样他就能“安慰”心碎美人了。
那天宴会没得逞还黄了好几个单子，陈价郁结于心。
空气近乎凝固。
众目睽睽之下，宋雨——
揽上方平的腰，低头吻上方平柔软的唇。
抬眸时，脸一寸一寸泛红。
冷淡看向众人，一言未发，可众人已经被惊骇到失语。
这时，大家才发现方平也戴着同款戒指。
众人脸色骤变。
宋雨不是直男么。
大家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做过恶的人此时心虚到极致，恨不得原地消失。
尤其是一直讥笑方平的几个服务生，下巴都惊掉了，同时惊出一身冷汗。
谁能想到，方，方平压根没有说谎！
方远苦笑。
“方平。”他叹气道，“你真的觉得宋雨是真心对你吗。”
“宋家也在那个领域有所建树，希冀能开拓版图。”
方远敲打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把你推给别人就能获得唾手可得的好处，你觉得他忍得住吗。”
“是啊是啊。”远处有个人边喝果汁、边搂着一个皮衣大美人说，“那位的条件没人不动心哦。”
方平满头雾水，那位？
是原本方远想让他爬床的那位么。
究竟是什么人啊。
[这个说话的人声音好耳熟]
[笑死我了，是宋云]
[吃瓜第一线]
[哈哈哈哈]
[还有陈悦hhh]
[羡慕了，嫂子这身真好看]
[哈哈哈哈，你俩太爱吃瓜了]
[宝宝们呢，忘崽夫妇（笑哭）]
方平疑惑地看向宋雨。
宋雨有些不自在。
他……很爱建小号。
大学期间搞了个小号，没想到搞出了点名堂。后面毕业后没时间再玩，歇业了一段时间。谁能想到变成业界江湖传说。
等他发现方平喜欢自己时，手头在用的大小号都加了方平，不敢随便说话，便启用了那个号，发些……感慨的话。
宋雨很尴尬和羞耻，他真没想到有那么多人关注自己，也没想到大家把他发的那则“悬赏”信息当真。
宋雨喉结滚动。
当然，确实是真的。
他太想和方平在一起了，如果有人能支点招，他愿意给出承诺的条件。
可惜……
只有一个人完成了悬赏。
宋雨亲了下方平的嘴角，宣布：
“恭喜。你完成了悬赏，让那位和……方平在一起。”
方平：“……”
众人：“……”
方平心情复杂，他就知道宋雨忍不住不秀。
他一直看宋雨大小号，可除了那个爱心耳钉外，宋雨没发过其他朋友圈了。
原来是另开了小号啊。
一下子变成跳梁小丑，方远难堪至极。
众人散去，方远不知不觉走到了顶楼。
他独自往下望，心里苦涩。
五年前，方平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他闭上眼，可无法下决心。
“方远！”
方远扭头看去，是方平。
他一刹那很想跳下去，让方平永远忘不了自己，可方平的出现又让他怀揣一丝希望。
他闭上眼，走到了安全的地方。
方远希冀地望着方平，只见方平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一句话。
方远彻底奔溃。
为什么总拿这样的神情看他！
想想方平看向宋雨时的柔情蜜意，他的心就千疮百孔，又被浸泡到盐水里，刺痛到晕厥。
“我要离开了。”方平平静道，念着属于他的炮灰台词。
“我不会再纠缠你——”
“不要。”方远打断，泪流满面。
方平没有管方远，继续念：“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很烦我，看不上我，所以我选择自己离开。”
“你一直躲着我，不想见到我。”方平念，“所以——”
“你在的城市，我都不会在。”
“我想通了。”方平压低声音，不理会方远的大哭。
“往后，再也不见。”
说完，他转头就走。
方远跌跌撞撞跟着，想起方平小时候跟着自己的模样，心里痛苦不已。
他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对方平……明明他们之间，可以像其他青梅竹马一样，拥有非常美好的结局。
“别跟着我。”方平嫌恶道。
把他一个人留在那么黑，那么冷，那么高的房梁上，自己去和朋友吃香喝辣放烟花，就没有想想他有多可怜和无助？
方平心里苦笑。
起初他并没有太怪罪方远，觉得方远年纪也不大。
直到……他遇到了宋雨。
连陌生人都担忧他，可方远却那样对待他。
方远拉住方平，流着泪道：
“我爱你——”
“啪！”
方平实在没忍住扇了方远一巴掌。
积攒多年的怨气，仿佛也随着这一巴掌发泄了出来。
“不要说这句话。”
方平冷淡道：“你，不，配。”
方远抬眸看方平，笑出了声。
只要理他就可以，哪怕是讨厌他，恨他。
他悲哀地想，他太想从方平眼里只看到自己一个人，于是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甚至很多是……伤害方平的事情。
后悔么。
他既后悔，又不后悔。
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还会这么做。
“我不爱你。”方平的话扎在方远心上。
方平气笑了：“你那样对我，我怎么可能爱你？”
“我对你很失望。”方平摇头道，“我真心地希望你好，甚至打工给你赚学费，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我对你太失望了。”
方平补充：“你不要多想。我也不是只对你感到失望。我对很多人感到失望。但是没有办法，我很难去改变你，也很难改变别人。”
“所以就这样吧。”方平不想再说了。
“再也不见。”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远回去反刍方平的话，总感觉隐隐还有希望。
他便先冷静一段时间，慢慢地等命运的安排。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再也没有见到方平。
方远不想再等下去，他努力寻找方平，根据自己对方平的了解，去到任何方平可能在的地方。
可总是差一点点，方平总会在他去的前一天离开。方远起初还有期待，但是一直见不到方平，他的期待空洞起来。
心仿佛被挖了一个洞，让他常常感到茫然无措。
方远不明白自己这辈子在活什么，他想结束，可又担心下一刻方平会找过来。
就这么茫然空洞过了近一年，方远再也听不到方平的什么消息了。
久而久之，方远都恍惚起来。也许他从来没有过竹马弟弟，也许这只是一场梦。
但是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就会猛然听到耳边有人喊他哥哥，可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到。
*
【恭喜主播】
方平虽然感到遗憾，最终还是只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