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一身狼狈，满面红光地回到江陌家，各自洗完澡后，疲惫地坐在客厅开会，找到人的成就感消退，摆在面前的是后续事情会怎么发展？怎么告诉许小易？许小易见到她们后会发生什么事？

五个人的会，开着开着相对无言起来，三只老猹从叽叽喳喳变成了沉默，祁天思索着姜恒说的‘抑郁症’和‘伤药’叹了口气。

第二天，许小易和何远鑫来到江陌家时，七个人一个比一个憔悴，两方人看着对方一个比一个震惊。

“你俩这是怎么了？”孙大胖震惊地问。

“许小易，谁打你了？”猴子从沙发上站起来问。

“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呢？”耗子走过来问。

许小易情绪低落地摇摇头，何远鑫沉着声说了前因后果。

那天晚上，何远鑫带着许小易离开了他家，这些天许小易没有回家，也不愿意跟着何远鑫回家，而是住在酒店，身上的伤还有一些青紫没褪，何远鑫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不好受，也是脸色不好，一脸的憔悴。

“你们这是怎么了？”何远鑫看着五个人经过风吹日晒雨打，跟个非洲难民一样一脸逃难的憔悴，震惊地问。

四人组闻言纷纷看向祁天，祁天收到视线，组织了一下语言，简洁地开口：“许小易，我们找到了。”

许小易瞬间抬头，血液倒流脸色发白，两手不安地攥来攥去。

几天后，许小易终于鼓起勇气，根据祁天他们给的地址，来到老小区蹲守了几天，在暗处见到了出门买东西的许小冉，他的姐姐。

一年半不见，眼前的姐姐跟记忆中的姐姐相比，清瘦了不少，原本就清瘦的身子又消瘦了几分，憔悴的脸上透出坚强的精气神。

许小易捂着嘴，撑着窗台慢慢蹲下了身子，嘴里的咽唔声都被自己捂了回去，何远鑫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

许小冉拎着菜回来打开门，看到一脸紧张的妈妈，连忙说：“妈，是我。”

许母的神情松懈了几分，沉默地看着许小冉拎着菜走进厨房，不一会又端出一碗中药，递到她面前：“妈，喝药了。”

许母麻木地接过中药，喝了半碗，“妈，都喝完。”许小冉温声劝道。

许母摇摇头，许小冉叹了口气，端着药回到了厨房。

“什么时候可以去见小易？”许母在身后轻声问。

许小冉洗菜的手一顿，没回头：“妈，我见过他，他过得挺好的，跟同学相处得很好，我们别打扰他好吗？”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让我见见他好不好？是我对不起他。”许母带着祈求的声音说。

许小冉心口一疼，放下菜回身：“妈，你什么病也没有，我们的时间还长，等小易长大了，我们再回来找他好不好？”

许母神情落寞地挪着步子，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怎么没有病？马上就快要死了，西药一颗接一颗地吃，中药一碗接一碗地喝，也没治好这个病。

一点用都没有，还拖累着女儿，女儿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全是我的错，为什么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就不该来这个世界上，这样她和小易也不会跟着我受这样的苦。

都是我的错，马上要死了，临死前能不能再见见小易？他是不是不愿意见我？他怪我吧？小冉肯定也怪我，是我太没用了......

许小冉走过去，看了一眼床上的许母，轻轻地带上了卧室的门，回到厨房做饭。

晚上吃完饭，许小冉在浴室帮许母洗头，她的指腹轻柔地揉在许母的头皮上，妈妈最近老是说头疼，她多停留了一会，帮许母多做了一会按摩。

洗完澡，许母就说困了躺到了床上，妈妈老是说很困，早早就上床睡觉，但第二天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许小冉轻拉妈妈的手握在手里，拨开了妈妈刚洗完的，柔软顺滑垂在脸上的头发。

半夜，许母挣扎着惊醒，许小冉还没清醒，就抱着她安抚道：“妈，妈，我们不在家里了，妈，没事了，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人不在，没事了......”

第二天，许小冉正在收拾早上许母刚砸的一个碗，许母情绪激动地握着碎片，手上溢出了鲜血。

许小冉耐心地哄了半天，从许母的手里拿走了碎片，仔细包扎了伤口，让她吃完药躺到床上休息。

碎碗片被扫帚扫得哗哗作响，许小冉把它倒进了垃圾桶，门被敲响了。

叩叩——

许小冉皱了皱眉，老小区的安保真不好，各种推销的想进就进，都没人管。

她抬眼看了一下卧室门口，走过去关上了门，走回玄关问：“谁？”

门外没有声音，许小冉戒备地盯着门没出声，不一会门又响了。

叩叩——

许小冉再次开口，紧张地问：“谁啊？”

“门口这袋垃圾是你家的吗？”门外有个少年音响起，清脆悦耳。

许小冉心一松，呼出一口气：“不是，我没放垃圾在门口。”

叩叩——

又是两下敲门声，少年音说：“这袋垃圾就在你家门口，不是你放的是谁放的？麻烦你处理一下，这大夏天的味道很大。”

许小冉一边在心里吐槽，是哪个邻居这么没素质，把垃圾扔在她家门口，一边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男生，一个年纪小一点，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

许小冉垂眸看着干干净净的过道，疑惑着正准备出声询问时，第三个男生从旁边的楼梯上，缓慢地走上来，出现在两个男生身后。

那张脸一露出来，许小冉呼吸一滞，条件反射地慌张关门，年纪小一点的男生一把撑住了门。

许小冉慌张关门的动作，刺痛了许小易的眼，他垂下眼把受伤挡了回去，何远鑫走上楼梯，站到了他身边。

许小冉关不上门，紧张地语无伦次：“他......他来了？他知......道了？”

“没有，”许小易抬眼看着她，“妈妈呢？”

许小冉听到那个人没来，紧张的心稍稍平复下来，无力地答：“在睡觉。”

“我能进去吗？”许小易轻声问。

许小冉松了手，转身离开了玄关，许小易吸了口气走进了房间，门口的江陌、祁天、何远鑫跟着进入了房间，楼道里的三只老猹悻悻地等在楼道里。

许小易站在卧室门外，摸着门把手犹豫不决，就在许小易还在做心理建设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抬眸看见了一脸病容的许母，离开了也没有过得很好，他想。

“小易？”许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激动地问，“是姐姐叫你来的吗？”

“嗯。”许小易被许母一脸惊喜的表情哽住了喉咙，垂下眼看见了许母的手因为用力，从纱布下洇出的点点殷红。

祁天站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低头看见了垃圾桶里沾着血的碎碗片，鼻尖充斥着浓重的中药味，桌上四散着药盒，他的目光扫视了给他们倒水的许小冉，又扫视了一脸病容的许母，停留在许母包着纱布的手上。

许小冉没多少热情地给他们倒了水，许母拉着许小易红着眼眶问东问西，何远鑫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许母的态度让他松了口气。

说累了的许母重新睡下，许小易送走其他人回到302，看见许小冉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出神，他走过去喊了一声：“姐。”

许小冉没有回头，肩膀微微塌了下来，沉默一会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我那天看到你了，我朋友他们帮我找到你们的。”许小易看着她的背影答。

“那天不该去买糯米糕，妈妈没胃口，本来想买给她吃的，如果早知道会碰见你，我不会去买糯米糕。”许小冉望着窗外说。

许小易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的话和语气都在向他传达，她不想他找到她们的意思。

“回来多久了？为什么回来？”许小易忍着心口的难受问。

“一个月了，妈妈病了，抑郁症，精神很不稳定，她想要回来，”许小冉说完，转身看着他，“这一年我们过得并不好，妈妈在恐惧中生活了20多年，我虽然带她离开了，但她每天都在害怕被发现，害怕承受被发现的后果，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每天不敢出门，害怕敲门声，精神非常得焦虑，抑郁症早就有了，这一年病情加重了而已。”

窗外的光线很足，许小易逆着光看着姐姐，姐姐的表情模糊不清，姐姐的轮廓却能散发出怨恨，许小易被难受扼住了咽喉。

“对不起。”许小易从被难受掐住的喉咙里挤出3个字。

这三个字如火油一般浇在了许小冉身上：“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什么？你就该当没有看见我！为什么要找我们？再过几天，我就能把妈妈劝走，我能做到一次就能做到第二次！”

许小易往后退了两步，心口疼到无法呼吸，他捂着心口退到了旁边的柜子边，靠着柜子：“我送你们走，我不会让他知道。”

“现在妈妈已经看见你了，她还能走吗？你觉得她还能再狠下心，抛下你第二次吗？”许小冉提高了声音。

许小易捂着胸口蹲在了柜子边，一只手抓着头发，大口地喘气。

许小冉盯着许小易蜷缩的身影，回忆一幕一幕地想起，那个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刻进骨子里的重男轻女，好的东西都是他的，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只要提高一点点就能勾起她的恐惧，那个人的拳头从来不会砸在他身上，凭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捧着好东西送到我面前，都是带着‘刀’来的？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对我展开的笑脸，我都想撕碎它？

许小易压下情绪攥了攥拳，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姐姐说：“我不会再让他碰你们一根手指头，我已经长大了，姐。”

许小冉盯着许小易的眼睛，那是她从来没有在这双眼睛里见过的眼神，眼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交合，进化成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说什么？他长大了？一年半不见，他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许小易收拾心情，看见房间里的杂乱，开始动手收拾起来，许小冉看着忙碌的许小易心里不是滋味。

是真诚地给她送好东西的弟弟啊，是心疼地帮她吹伤口的弟弟啊，是哭着帮她贴纱布创可贴的弟弟啊......许小冉咬紧了唇。

下午，许母睡醒后走出卧室，许小易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来：“妈。”

许母后知后觉地抓着他的手，急声地问：“你爸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这了？”

“没有，他不知道，我不会告诉他。”许小易心口的难受又涌了上来。

许小冉端着药走过来：“妈，吃药了。”

“不吃了，吃了也治不好，”许母摇摇头，“你快回去，我们不在，他有没有打你？”

许小易伸手抱着许母：“妈，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们一起住，妈，我长大了，他打不过我了，以后我保护你们。”

许小冉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弟弟，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她弟弟说会保护她们的话。

许小易哄着许母吃完了药，走进厨房洗碗，许小冉跟进来小声地问：“他打你了？”

许小易洗碗的手一顿，他转头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姐姐：“打了，不过让我打回去了，以后他要是敢再动手，我会把他的拳头让他自己咽下去。”

许小冉移开视线，避开了这双明亮的眼睛，看了看他手里的药碗，没说话走出了厨房。

第二天，门外的敲门声，让许小冉擦桌子的手一顿，一颗心提了起来。

许小易擦干手，从厨房走出来：“姐，应该是我同学。”他往玄关走了两步，又回头坚定地说：“就算是他来了，也不要怕。”

许小冉被后面那句话，说得一颗心提得更紧了，在看到门开了，真的是他同学后，才松了一口气。

何远鑫拎着水果，大汗淋漓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许小易问。

“给你送行李。”何远鑫勾了勾肩上的书包。

“不让同学进来吗？”许母坐在沙发上探头问。

许小易让开身位，让何远鑫进了门。

何远鑫：“阿姨好，姐姐好。”

许小冉点头：“你好，坐。”

“诶，好，谢谢姐姐。”何远鑫把水果和书包递给许小易。

许小易接过水果和书包放到了旁边。

何远鑫坐在客厅里，搓着腿一脸的拘谨，昨天一帮人来还没什么，今天就他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