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进围场狩猎的人大都已经回来,萧曦仍未看到东方卿的身影,皇帝未到,众人也不敢落座,只得等着。
萧曦刚想找东方卿的近侍询问,便被东方卿的侍卫请到一旁,是昨天晚上在萧曦帐篷和东方卿汇报的那个人。
侍卫指了个方向,低身邀请,“娘娘,陛下约你一叙。”
萧曦倒不怕出什么事,她身边带着那么多侍卫,这里又看守严密。
但是开宴在即,东方卿为什么突然喊萧曦过去?
萧曦虽然疑惑,还是跟着侍卫过去。
围场边上,东方卿身边只带了两个内侍,再无其他人,“大家都等着你过去呢。”
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我这几天想了很久,怎么才能让你快点当上皇后?”
萧曦顺着他的话问,“那你想到了吗?”
东方卿点点头,“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个事的,但是怕等下吓到你,所有提前跟你说一下,等一下不要害怕。”
“你要做……”萧曦话还没说完,便见远处一人拉起弓箭,超他们这个方向射来,“小心!”
她想推开东方卿,很显然东方卿也看到那支流箭,他一动不动,拉开萧曦,那只箭擦着东方卿的肩膀过去,带着血丝,射到身后的树上。
东方卿身后的来福立马喊道“快来人啊!有人刺杀皇上!”
像是预备好的一样,周围突然冒出十几个宫人不断的喊着,惊动了围场外的人。
萧曦整个人都傻了,浑身僵硬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之后,急忙去查看东方卿的伤口。“你疯了吗!”
萧曦手上沾着的都是东方卿的鲜血,慌乱道:“你怎么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东方卿嘴角带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癫,“别怕。”
萧曦还想说些什么,围场外的人就急忙赶来护驾,她胡乱指了个方向,“刺客在那个方向。”
东方卿遇刺,原本预备好的晚宴也直接取消,随行的太医在帐篷立马帮东方卿处理着伤口,侍卫在外面搜寻着莫须有的刺客,大家都无暇顾及其它,一切都是兵荒马乱。
太医在帮东方卿处理伤口,萧曦坐在旁边,怒视着东方卿,来福在一旁“刚刚幸好有萧妃娘娘在,要不是娘娘在关键时刻推开陛下,不然奴婢怕是死了也难辞其咎。”
说的就好像是真的发生一样。
太医擦了擦头上的薄汗,舒了一口气,“箭上无毒,陛下、娘娘大可放心。”
他刚开始听到陛下遇刺,还以为是很严重的伤,“这次多亏了萧妃娘娘。”
萧曦尴尬的接下大家的恭维,“哪里哪里。”
待所有人离开,宫人将熬好的药端进来,萧曦接过,室内只留下两人。
萧曦单手将药递给东方卿,面无表情,“喝。”
东方卿看着萧曦,眼神委屈,“我受伤了。”
萧曦睨了东方卿一眼,东方卿立马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接过,仰头一口闷下。
萧曦拿过药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拿着手帕,递给东方卿。
东方卿乖巧谄媚,“萧萧对我真好。”
萧曦控制着脾气,“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
室内一片寂静,东方卿脑袋飞速旋转,思考着该做些什么。
有几个小宫女从旁边经过,窃窃私语,“你听说了吗?这次要是没有萧妃娘娘,陛下差点都要没命了。”
“我知道,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有胆子刺杀陛下。”
“谁知道呢,陛下处置过那么多官员,也许是谁蓄意报复。”
……
两人渐渐远去,声音越来越小,但萧曦和东方卿两人都听得清楚刚才的交谈。
萧曦语气生硬,点评道:“这出戏,你还给我安排个角色,宣传的不错。”
罪魁祸首靠在床上,不敢看萧曦的眼睛。
东方卿小心翼翼,“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嘛。”
见萧曦要发脾气,东方卿立马扶着受伤的肩膀,“斯”了一声。
效果确实比他前面的求饶要好用。
萧曦赶忙上前,关切的问着“哪里疼?”
东方卿攥住萧曦的手,解释道:“今天晚上,那附近藏着几十个暗卫,绝对不会出事的,我想好了每一个情况的对策,母后也知道我要做些什么。”
萧曦问:“这是你办秋猎的原因?”
东方卿点头。
萧曦继续问,“很早就开始安排?”
东方卿点头。
萧曦叹了口气,认真道:“我这次确实很生气,你做事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东方卿:“对不起。”
“下次还犯?”
东方卿摇头,发誓道:“下次不犯,不,不会有下次。”
因为东方卿遇刺,营地的巡防比之前严格了不少,萧曦回帐篷的时候,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黄进林。
兰若问道:“黄大人有事?”
黄进林:“还请娘娘移步,有件事情要告诉娘娘。”
黄进林带着几人来到营地边,只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脸部被划伤,已经辨别不出来是谁,但萧曦认识尸体身上穿的衣服,是德妃。
“德妃娘娘的女官说,快傍晚的时候,德妃娘娘突然想进围场,后面就再也没出来,苏将军搜山的时候,发现了这具尸体,想来应该是德妃娘娘。”
苏将军一脸气愤,恨不能立刻杀了罪魁祸首,“肯定是那刺客在逃跑的时候,碰到了阿瑶,怕事情泄露,才痛下杀手。”
萧曦想上前细看尸体上的伤痕,苏将军连忙挡在尸体前,“尸体面容损毁严重,娘娘还是离远一些,免得污了娘娘的眼睛。”
萧曦没再上前,“先寻个仵作来验一下尸,总要弄清楚死因。”
苏将军拱手拒绝,“娘娘,阿瑶生前已经受了如此苦楚,如今身死还是让她安息为好。”
萧曦问:“你是德妃的兄长?”
“是。”
“既然苏将军不想请仵作,那就请颖妃来辨认一下,她和德妃关系最好,总要确定尸体身份。”
不一会儿,颖妃便过来,她凑近尸体看了几眼,还装模做样的让苏将军把尸体上的一些配饰拿来,最后断言道:“她是德妃。”
萧曦也没追问,“身份确定了,那就先把尸体带下去,放在这里,对逝者不敬。”
黄进林试探问道:“陛下那边……”
萧曦道:“我等下去和陛下说,还望苏将军告知苏父苏母一下,望他们节哀。”
萧曦和颖妃一起离开,路上颖妃一直抓着手帕哭泣着。
萧曦心里梳理着这些事情。
看来今天晚上是有两波人都在搭台唱戏。
德妃应该是说服了苏将军帮她死遁,中间碰上东方卿的事情,索性将这个凶手盖上了刺客的名义。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刺客是根本不存在的。
那具尸体应该不是今天死亡的。
萧曦凑近的时候看到了尸体手边有着一点水痕。
恐怕是藏在附近不知道哪里的冰窖里面,在今天演了这出戏,具体是怎么安排的,萧曦就不得而知了。
萧曦将这个事情告诉东方卿的时候,东方卿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萧曦有些震惊东方卿的平静,“你早就知道这个事情?”
东方卿:“也不算早,暗卫跟我说过,有个穿着内侍衣服的人从围场另外一边钻了出去,接应的人就是苏将军身边的人。”
萧曦疑惑,“你不在乎?”
“我之前说过,除了你,我没什么在乎的,更何况,我刚进到这个世界,她们这些嫔妃就在,说到底都是受累的人,她愿意走,我帮她一下也无妨。”
如果没有东方卿的授意,德妃根本没有机会安全走出围场。
萧曦继续问:“苏将军这样做,你不觉得是在冒犯你?”
“他是个好兄长,我没理由阻止他,也不会因为这个打压他。”
萧曦环抱住东方卿的腰,“我们宅心仁厚的小皇帝可真惹人喜爱。”
接连两次的事件,接下去两天的行程也直接取消,众人开始预备打道回府。
兰若她们将萧曦的东西收拾好,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谭溢之来了。
谭溢之和萧曦闲聊,“这两天比我想的还要惊心动魄。”
萧曦随口问,“怎么,你本来以为要发生什么事?”
谭溢之回的极为自然,“就狩猎嘛,老虎豹子什么的。”
萧曦淡淡解释,“你想多了,围场的猎物都是上林苑挑选过的,根本没有什么老虎豹子。”
谭溢之摇头,一脸惋惜,“可惜,你没机会瞻仰到我雄姿英发的模样。”
收拾东西的宫女将东西拿到外面,谭溢之看屋内只剩下他和萧曦两人,扔给萧曦一个东西,“给你个野果子尝尝,我亲自摘的。”
萧曦接住咬了一口,“这东西吃着还挺甜的。”
扭头看向谭溢之,萧曦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谭溢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刚想询问,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萧曦立马反应过来,谭溢之给她下了药。
她刚想大声喊人,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