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巨响,草地上的两人一狐齐齐哆嗦,南淙怒视谭风:“怎么打雷不提前说一声!”
谭风很冤枉:“不是我干的!”
南淙转头,望见不远处别墅侧墙彻底炸开了个大洞,蓝蜘蛛半死不活地随着墙体碎片飞出来,长腿断的断、折的折,好比参差不齐的发茬,肚皮朝天破了个口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从里面流出来。
宁玉淞信步而出,手中长剑让它头身分离,宣布这场战斗的结束。
李如楷有一种刚刚是不是自己拖累了人家的感觉。顺着墙体大洞看进去,全是碎块,明白不只自己妨碍,大家估计都碍着这位大杀四方了。
特处局上哪请来这么一位?
经历连番打斗,李如楷心态早已不像刚开始那么镇定,仙风道骨的气质流失不少,无师自通学会在心里吐槽了。
宁玉淞确定蜘蛛再也起不来之后,才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大蛇,在简陋的祭坛上停留了两秒,看向南淙。
南淙心里简直安全感爆棚,刚想走过去给他解释,走到一半法术解除,身形就缩小回正常体型了,他干脆变回人,两条腿走得慢点也没关系。
李如楷招呼师弟去看蛇的情况,趁它没醒,用一捆开过光的登山绳拴住蛇的七寸,加以束缚用的符咒,至少能在它挣脱时阻拦一二,留下反应空间。
处理好外面,李如楷留下看着蛇,余下三人返回大厅查看柳青青等人的状况。
楼楚出人意料地站在平台垮塌产生的木料堆旁,身上全是尘土,还有很多细小的划痕,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到是宁玉淞等人后松了一口气,焦急道:“青青被埋在底下了,还有和清观的两位弟子也不知道情况,快来搭把手一起挖。”
挖掘过程中,楼楚讲述了当时的景象:他拉着柳青青后退勉强躲开了第一波垮塌,但第二波来得太快,柳青青将他推离倒塌的中心点,自己没来得及逃开,和那两位被蛛丝捆住的弟子一同消失在废墟里了。
楼楚放出体型小的蛊虫寻找人的位置,指挥着大家往哪里挖,好在平台和被大蛇带下来的其他家具等物体不多,几分钟后就看到了柳青青。
他正坐在地上,背靠着两位和清观弟子的茧,面色灰白,胸口仍有呼吸起伏。
找到人就好办多了,将周围的东西陆续清走,发现柳青青左手骨折,左腿被一根钢筋穿过,伤势相当严重。两位弟子情况也太不妙,大概是蜘蛛已死,蛛丝逐渐失去效用,毒素侵入了。
楼楚无奈表示自己带的药根本不够,也处理不了这么重的伤势。
一筹莫展时,李如楷跑了进来。
他的手里拎着登山绳,绳子另一端绑着一条正常大小的蛇,半死不活地在空中摇荡,见了人就伸长脖子张开嘴大叫:“我能救人!别杀我!”
李如楷补充道:“它刚刚想缩小了逃跑,被符咒定住,开始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就把它带来了。”
说的话里包含且不限于“我吃的都是盗墓贼”“本来睡得好好的被吵醒,发一下起床气怎么了”“我活着的时候你爷爷都没出生呢”等内容,李如楷挑选了一些转述。
“审问稍后再说吧。”楼楚上前,“你说你能救人?”
蛇大爷似地点头,半眯着眼睛:“没听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南淙:“你也不是虫子吧。”
“嘿!别插嘴等我说完!那些低等的尚且能死后不僵,如我一般有修为的蛇更是能龟息几百年,受了重伤蜕皮就能好,这份本事用来吊住人命还是很容易的。”
这条蛇贱兮兮地扫视众人:“不过这本事十分耗修为,你们这一次要保三个人的命可不容易啊。”
宁玉淞拔剑:“封住三人命脉,我离魂去地府求助也来得及,这条妖物——不如杀了了事。”
“吃了几个盗墓贼而已!我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蛇愤怒地吐着信子,但看到宁玉淞真的拔剑欲斩,它还是妥协了,“有话好好说,你动什么手啊,先干活再拿报酬也不是不行,咱们都可以商量的嘛……”
楼楚打断它:“既然能救,现在便救吧,我们都看着你呢。”
“那这个符咒和绳子……?”
李如楷贴心地卡住它的七寸,把绳结改成可活动的样式,牵蛇如牵狗,温和道:“去吧。”
老蛇很想骂人,但他忍住了,臭着脸道:“我需要这小子的一点血。”
楼楚拿针小心扎破柳青青的手指头,老蛇舔去了这滴血,爬到柳青青身侧,嘴里发出奇异的咝咝声,同时原地依照某种韵律打转。
转了三圈,柳青青的呼吸明显有力起来,楼楚给他把脉,脉象算是暂时稳定了,能够撑到救治。
老蛇的鳞片暗淡许多,说话时语气也不那么咄咄逼人了:“好啦,这个算是保住命了。另外两个比他容易救,我就不收你们利息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不用费心去保和清观弟子的命,着实让楼楚松了一口气,带上的药全给柳青青用了,止血的药粉不要钱一样地撒,绷带沾满血就换,到后面李如楷也来了,将剩下的收敛气血、愈疮生肌的药膏全给了楼楚。
柳青青情况总算彻底稳定,能够放心搬运去医院了。
李如楷说:“先前打斗时我在楼上看到了原本房子主人的遗体,为防毁坏已经做了处理,特处局应该需要检查吧?”
南淙点头:“是,要先交给法医。”
通常这种不寻常的死亡,先交由法医鉴定,再委托有验尸知识的修道之人,确定凶手是否有修为、作案是否运用了术法等等。和清观作为本地大道观,时常接受委托,所以李如楷比较清楚这个流程。
一开始上楼,他并没有发现蜘蛛,反倒先在卧房中看到了一张人皮。
凭借着对人脸的记忆,他认为这就是房主人赵堑,至于为什么只剩一张模模糊糊的皮囊,大概是被蜘蛛吃干了。
担心这张薄薄的皮囊可能会在战斗时被毁坏,导致他们失去一些线索,李如楷对它进行了固化的处理。
其实就是用符咒将其保护起来。
一种很简单的符咒,来源于金光咒,使用后会自动在贴附的物体周围形成一层保护罩,由于灵力来源是符咒内储存的灵力,持续时间相对短,仅用于短暂的保存。
李如楷有自信能在短时间内转移打斗场地。
然后他就被偷袭了。
好在没受伤,只形容略有狼狈,宁玉淞马上跟着冲进来,同蜘蛛乒乒乓乓打过,掀翻了花瓶水杯,打破了玻璃。
李如楷感觉到自己有点跟不上这样的速度,干脆暂且退出,仅作为策应防止蜘蛛逃出战场。
在蜘蛛和宁玉淞奔下楼之后,他又处理了一番赵堑的遗体,或者不应该用遗体称呼,因为他凑近了才看出那表面的不是人的皮肤,是细密的蛛丝组成的人的壳子,在人体被蜘蛛的消化酶分解殆尽、被蜘蛛吸干时,覆盖在表面的蛛丝壳并未遭到破坏,因而保留了人的形状,远看是个朦朦胧胧的人样。
赵堑连骨头都没剩。
李如楷大致处理好现场就下去了。
换言之,他不知道后来的蛇是怎么出现的。
询问老蛇,它说自己原本在罐子里好好地睡大觉,结果外面吵得要命,它就醒了。
“不知道是哪个有本事的把那倒霉蛋的墓掘了。”老蛇阴阳怪气的,“买这瓶子的也是个冤大头,不就是陶土做的普通瓶子。还有那盗墓的,不仔细看看就拿出来卖了,真是扰蛇清梦。”
警察和特殊救护车来得很快,看到现场一片狼藉,到处是蛛丝,还有会说话的蛇,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显然都见过大场面。
柳青青与两名和清观弟子顺利上车,楼楚让南淙和宁玉淞去跟着照顾,他留下来和警察同志沟通情况,李如楷叫谭风跟着南淙二人,自己则留下来和楼楚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