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什么尺寸呢，自然是身体的。

楚瑰意拿出一卷裁缝用的皮尺，“就在这里可以吧？”

“当然。”林琦行配合着站起来，两个人挪到落地窗前。

外面是可以看海的小观景阳台，里面是两个小酌过的人站得很近。

林琦行洗完澡穿的不是邮轮上配的浴袍，而是她带的那件草莓熊短袖睡衣，还有一条穿了两三年的碎花棉布裤子。

因为没料到楚瑰意会回来得这么早，所以林琦行短袖里面也没再穿打底，她不太适应邮轮里到处都开空调的环境，所以皮肤有些干了，正想着回房间再涂些润肤露的。

没想稀里糊涂地就到这一步了，眼下楚瑰意就站在自己跟前，她手里扯着皮尺展了展臂，打开的肩膀撑起了一些睡袍的衣襟，本就没有合拢得很好的缝隙往外又启了一些，看得林琦行浑身燥热。

“来，两只手打开，像这样......对。”楚瑰意却没有哪里不自在，还让林琦行跟着自己做出同样的动作。

她靠得很近，吐息很甜，是原有的椰子糖芳泽又掺上了蜜桃口味的香槟。

像是酒心的椰子，冰镇的，却热辣。

林琦行观察世界的角度向来就非常独特，这一点在很久很久之前，某位福利院的老师便已经跟她说过，而除了老师以外，也有位与林琦行仅仅一面之缘的小姐姐跟她提过。

那小姐姐什么模样，是谁，林琦行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她记得姐姐说的是：“你长大以后要么去当演员，要么去做文创，你这个脑瓜子不搞艺术就可惜啦。”

姐姐说的是脑瓜，不是脸蛋。

而林琦行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长得好看会得到多少没理由的偏爱，就会得到多少无道理的记恨。

遑论林琦行长得好看，还没有家，这是最致命的。

最开始在福利院的时候是，后来去了......也一样是。

所以她很珍惜别人对自己除了外貌以外的任何评价。

小行画画也好看，小行唱歌也好听，她得到老师们认可，有机会去参加什么比赛，不是因为长得讨喜，而是因为她有这个资格。

她做得好，她明明就做得好啊。

“嗯，做得好。”楚瑰意随手按了按林琦行的肩膀，“很直。”

一般人伸展开肩不会把手抬得这么笔直，不过林琦行好像做什么事都很标准。

似乎有谁在她年纪不大的时候，很严格地要求过她。

“很直，是......对的吗？”林琦行维持着动作不敢妄动，脑子却克制不住，还在东想西想。

她的脑瓜子要搞艺术？

这句话当时在年幼的小行听来，其实不好理解，小孩子哪懂什么叫艺术。

只是许久之后林琦行在大银幕上看到了楚瑰意的表演，震撼之余终于是明白了何为艺术，何为创造，所以她选择了当演员的路。

然后她居然有一天真的，站到了楚瑰意身前。

林琦行张开双手，像是要给自己的梦一个大大的拥抱。

“嗯，当然对。”楚瑰意并不是个心理活动特别多的人，自然不知道林琦行仅仅是做了一个动作罢了，脑子里已经翻飞过了那么多的回忆与情绪。

她只是在用展开的皮尺给林琦行量臂展罢了，“噢？你似乎......有点小小的手短。”

林琦行跟自己差不多高，大概一米六八，但她的臂展只有一米六三。

可是林琦行的腿很长，肩膀也不窄，她只是单纯的手臂稍短。

没到不适合拉弓的程度，问题不大，楚瑰意测量之后记下数据，又转到了林琦行身后，量了一下她的肩宽和上身。

“还要量一下维度噢，冒犯了。”楚瑰意在林琦行的身后轻轻说。

这事本来说好了明天让孙丛韵来做，亦或者派任何一个助理来都可以，只是也不知怎么了，刚才与林琦行签完了合同的楚瑰意突然就改了主意，她发现自己不愿经外人之手去测这组数据。

“好的，前辈。”林琦行并不知晓对方具体要做什么，只是乖乖候着，非常配合。

楚瑰意又重新回到林琦行的正对面，她收了收手中的皮尺，缩短了一些长度，然后举到了林琦行胸前，贴着起伏最高的那处轻轻一挨，略施薄力，又倾身往前，捏着尺子的两端折到了后背，重新对上。

这个动作似乎不难，但对于两个身量相仿，体量也相当的人，却不太容易。

柔软之处仅一布之遥，楚瑰意的身体紧紧堆着林琦行，下巴蹭着她的颈窝往她背后探着，带了酒气的椰子味道沁入鼻息。

她没有吹干的头发还带着凉意，擦过林琦行耳畔的时候，却似消暑一样清爽，因为某些家伙已经热得耳朵冒烟了。

不过就是停了一两秒罢了，却仿佛拖了半个世纪。

楚瑰意终于收回了尺子，身体也与林琦行拉开了距离，相贴之处轻轻弹开，林琦行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看到了对方衣襟大敞之下的迤逦。

一瞬间她仿佛信了那个传闻，那个说楚瑰意每次沐浴都会用鲜牛乳浸润自己的传闻。

若非如此，这抹丰腴是怎么做到雪润细腻之余，还......还这般秀色可餐的呢，果真就像牛乳那样幼滑。

林琦行不禁又想到了昨夜相拥而眠的情境，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把行李拿出了楚瑰意的卧室。

干什么呢，你在干什么呢，前辈若是不喜欢，她再赶人就是了，你都进去了，你怎么还自己收拾收拾往外走呢。

懂不懂，把！握！机！会！

林琦行再度沮丧，怪不得呢，怪不得老师嫌弃她小小的手抓不住任何的好。

“没这个命。”

老师说。

做得好没有用，长得好也没有用，你要运气好。

林琦行运气很不好。

林琦行咽了咽口水，看着楚瑰意呢喃了一句，“前辈。”

“啊？”楚瑰意正往本子上写着数字，闻言抬头一瞥，对上那双无比真挚的大眼睛。

“前辈真的把我签了，对吗？”林琦行吸了吸鼻子，“这个合同，是真的，是即时生效了，对吗？”

“当然了，不必担心，其他法务工作我会交给专人处理，已经通知皇家娱乐正式交接了。”楚瑰意走上前来，“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合同是这样，人也是。

测量还没有完成。

楚瑰意的尺子又往下挪。

曲线内收，皮尺箍出了最细的地方，也把另外两处放得更为明显，楚瑰意掐着尺上的刻度挑了挑眉，喉间闷闷地咳出了一个微微发涩的声响。

“前辈，我们这是要做什么？”林琦行问。

“做一个礼物。”楚瑰意答。

她又让林琦行做了几个动作，转了转身，顺手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背肌，“我上次跟你说的，要练背，可别忘了。”

“没有忘，我有去看练背的视频，也学了些动作，这两天都有做的，前辈。”林琦行说着还比划了一下，伸展着手臂做了个往后折叠的动作。

这动作本身需要些柔韧度，但林琦行完成得很好，她的身体很柔软，平常也有做基础锻炼，这样的有氧运动于她不算多有难度。

但于楚瑰意却似乎有了点考验。

不在动作本身，而是做动作的人，对楚瑰意是个考验。

林琦行把手往后一折，又再次把身上的曲线展露出来，那本就不能忽视的地方再度奉到楚瑰意的眼里，

“咳，咳咳。”楚瑰意收起视线躲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多看一眼，尽管楚瑰意的内心叫嚣着的可不只是看看而已。

“很好，你稍微上点强度，但也不要过度锻炼，因为拍摄周期有些急，谈得顺利的话，没多久我们就要开始正式启动了。”楚瑰意把尺子收好，又拿起了一个别的东西。

“呃......”林琦行却没有听明白，亦或者说她不太敢往明白的地方想，“是，我拍吗？”

楚瑰意签她就是因为想让她拍云城拿下的【六艺】宣传，但楚瑰意想当然的事，林琦行可不敢想。

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被看上的，只是皮囊罢了，是青春是美貌，是别的小白花也有的，可以取代的新鲜。

而她也只敢想这个，她只敢要短时间的照拂，余下的她会自己拼，她需要的只不过是撇开运气加持下的公平。

“当然是你拍，来，握一下，握三次，不必用全力，但尽量使劲。”楚瑰意把手里的握力计递给林琦行。

“还要测这个啊，这么严格的。”林琦行更想不通楚瑰意到底要做什么给自己了。

“当然严格，我也不是谁都看得上。”楚瑰意这一句是回答，也是肯定，她能看得出来林琦行眼下非常惶恐。

“阿嚏——”

林琦行却在这时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楚瑰意见她偏头，本能地往前倾了倾身，伸手在阳台隔断那儿护了一下，怕她没把握好距离磕到脑袋。

却不料林琦行打完喷嚏回身的时候，两个本就差不多高的人差点贴上了脸。

林琦行的鼻尖堪堪在楚瑰意跟前蹭过，彼此的呼吸倏地交织在一起，只要角度再斜上半寸，相贴的便不会只是鼻子了。

楚瑰意垂眸，视线下移，禁不住看着林琦行的两瓣唇沉了沉心绪。

她中午的时候还给这蜜桃小口点过红，那触感她还没忘。

丰弹，透粉，细腻润泽。

楚瑰意控制不住自己的遐想，明明看的是唇瓣，为何回味的却不只是那一处。

非礼勿视，非礼勿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