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杀死的。”
后脖颈的手掌一松开,尚善控制不住地往前一扑,正要伸手稳住却发现自己双手被后面男人抓住。
“咕噜噜……你大爷的咕噜咕噜噜……任鸿飞!”
尚善被拽住胳膊拉出了水面。
她额头滚烫,眼冒金星,连喘气都费劲。她发了高烧。
“你认识我。”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
他肩胛骨瘦削,紧绷的黑毛衣挺括地罩在身上。
手电筒电量耗尽,微弱的光芒打在尚善的眼皮上,这样惨白的光芒刺得她眼球生疼。她被刺激得流下眼泪,依旧不肯闭眼。
尚善骂了一句脏话。
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鼻子嘴巴,就换了身衣服,现在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鸿飞!你他妈的疯了啊!”尚善边咳嗽边道。
男人眉梢微微一扬:“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尚善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你是傻了还是失忆了?”
“失忆。”
尚善猛地一顿,她看向了任鸿飞额角上贴着的小块绷带。
“什么时候的事?你伤得怎么样?头还疼吗?”
“关你什么事。”任鸿飞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一个怪物是怎么认识我的?”
尚善又是一愣,“我……我是怪物?”
任鸿飞的目光往尚善身上一落,尚善忽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她自从转换成魂体的状态之后,一直都是……光着的。即便是透明的,但也是个……光着的。
“给……给件衣服。”
任鸿飞站起身,人不动,肘弯里搭着件黑大衣。
怎么给他解释啊?尚善抱着自己,在任鸿飞的目光里无所遁形。
尚善无奈解释道:“我真不是怪物……我我原本是个人……这……这样可能是因为我死了、死了吧?”
一件黑大衣劈头盖脸地扔了过来,尚善觑了一眼任鸿飞的脸色。
尚善:“你不转过去?”
任鸿飞反问:“有什么好看的?”
尚善哑声。
她现在就是个透明的人形,微弱的光线下,没颜色没形状。她迅速裹上了衣服,利落地系上大衣腰带,下面遮住大腿。
尚善庆幸自己还能套上衣服,虽然远处看起来像是件大衣在飘,但总算让她心理上好点。
“起来。别耽误我时间,跟着我走。”任鸿飞冷着声道。
尚善跟着飘在身后。她小心翼翼地瞅着任鸿飞。实在弄不懂这人是装的,还是真的失忆了?
为什么脾气秉性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尚善的思绪不断发散,直接撞上了任鸿飞的背。
“抱歉!我……等等!”
尚善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不会穿过去了!
任鸿飞回首神情淡漠地看着她。
尚善伸手试探了下身侧的石壁,手指贴在了石壁上,居然没有透过去!她好像在慢慢变成个人!而这一切……尚善看向任鸿飞——好像都和他有关。
难道是离他越近就越像个人?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任鸿飞淡淡开口。
尚善猛地抽回目光。他刚刚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在吓唬她。
“在这里等我。乱走就掰断你的腿。”
任鸿飞抽出腰间的匕首,微弱的灯光在匕首上仍然泛出一种雪白的亮光,那道光折射在他浅色的瞳孔中,显得格外清冷。
尚善急道:“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任鸿飞挑眉,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
“看来以前我是真的把你照顾得很好。”
尚善:“你恢复记忆后会后悔说这句话的。”
任鸿飞后退一步,尚善就跟上一步。
尚善沉默且固执地看着他。
良久任鸿飞微微昂首,露出一种陌生而冷漠的表情。
他抽出了枪,抵在了尚善的额头,硝烟味异常浓重。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一种微弱的兴奋:“再跟一步,你的脑花就会涂在墙上。”
尚善停下了脚步,眼见着任鸿飞快步离去,四周立刻陷入了一种漆黑当中。
尚善浑身没有一点照明的东西,四周十分安静,静得几乎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两下,算作一秒。
她开始计时。
直到数到三千时,她才颤抖着接受了任鸿飞失忆的事实。刚刚的他太像最开始在渔船上吃掉她的变态了,比那个变态更加冷血、更加不近人情。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梦中的任鸿飞、梦中的所有人,怪不得——怪不得路八千不愿意从那场梦里醒来。
尚善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她深吸一口气,闻见了衣物上浅淡的烟草味,仿佛才找到一丝活人的意味。
就在她数到八千的时候,鼻尖的烟草味忽然变成了血腥味。此时,距离任鸿飞离开已经过了许久,她的双腿都站得麻木。
血腥味来源离她极近!就在她的面前!
尚善的眼前霎时间闪过无数的画面,最深刻的依旧是伊甸园内那面血色的墙壁,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血腥味如影随形!
尚善转身就跑!
然而她没跑两部,忽地被揪住了胳膊,拽得一个踉跄。
“跑什么!”有人抓住了她。
温热的血水顺着相握的手腕流淌到尚善的手心,她好似被烫到了一般回过神。
任鸿飞打开了手电筒,随意地咬在嘴中。
白光霎时照亮周围。
他一只手扯过尚善掐住她的后脖,顺势将她抱在怀里,一只手握着已上膛的枪,枪对准了尚善。
极其暧昧又毁灭的姿势,让人无端地浑身发冷。
如果他想开枪,尚善绝对逃不了。
尚善:“小红。”
任鸿飞出去这段时间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浑身都是血。就在尚善唤他的一瞬间,他朝着尚善的膝弯一踢。
“我说过什么?腿不想要了是吗!谁让你跑了!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尚善整个人扑到在他怀里。他似乎没听见尚善喊他,神色冷漠,准确来说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对劲。
尚善的目光落在他涣散的瞳孔上,她伸手试探了下,发现他毫无反应。
“你的眼睛……”
话音刚落,尚善发现了血腥味的来源——就在任鸿飞的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皮肉翻滚,骨头碴子都冒了出来。
然而下一刻,任鸿飞从腰间摸出了一根针管,直接注射进了左臂。肉眼可见的,那只伤痕累累几乎残废的胳膊立刻皮肉滚动,骨头抽搐,顷刻间复原完毕!
尚善立刻以为自己又陷入了某种怪物的精神蛊惑当中!
她挣扎着要脱离,被任鸿飞狠狠一扯,他的呼吸就打在脸颊上,而下一刻,他张开嘴咬住了尚善的左脸。
牙齿的尖锐磕在脸颊皮肉上,与疼痛感一起升起来的是一种紧绷的酸涩,他好像是真的想要咬下尚善的脸来!
这几乎瞬间唤醒了尚善深藏的噩梦!
“放开我!”
她又惊又怒,转瞬掐住了任鸿飞的脖颈。
就在她动手的一瞬间,任鸿飞松开了嘴,但仍然在尚善的脸上留下两行深深牙印。
他是真的想要给尚善咬下一口肉来。
尚善死死掐住任鸿飞的脖子,在她心中面前的人已经不是人,是精神蛊惑的怪物!
她的手环住他的脖颈,如同一根血肉铸成的狗项圈。
但很快,尚善惊恐地松开了手。
“你、你为什么没有呼吸?”
她瞪大了眼。
“你死了?”
怎么会?任鸿飞不是主角吗!
尚善迅速将手放在了任鸿飞的心口,感受着从胸腔里传来的猛烈跳动才喘了口气。
“我以前是不是喜欢你?”
任鸿飞突如其来一句,他的神色已经恢复清明,面色如常,唯独眼眸深深盯着尚善。
尚善不知如何作答。
“我们只是朋友。”
“说谎。”任鸿飞立刻驳斥。
他能感受到,刚刚一瞬间自己狂跳的心脏,那样鲜活的跳动是不可能出现于他现在的身体里。
“我没有说谎,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尚善解释道。
“哪种关系?”任鸿飞步步紧逼。
他在明知故问。
任鸿飞不是傻子,他能从尚善的神情中看出明显的抗拒。看来以前的确不是那种关系,是他还没追到手。
真废物啊。任鸿飞松开了桎梏尚善的手。不急,来日方长。
尚善急于挑开话题:“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刚刚你注射的又是什么?”
任鸿飞面色平静。她在关心他,发自肺腑的。
“我清扫了地下三层。只受这点伤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尚善楞住:“清扫?”
任鸿飞露出一抹残忍而天真的笑,他在她的耳边小声道:
“就是杀光啦。”
他直起身,欣赏尚善面上的错愕。
“你如果不顺我的意,我也会杀了你。”
不知是不是刺激太过,尚善恍然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下一秒,任鸿飞从尚善的脖颈上揪下来一根拇指粗的蚂蝗。
他的眉头一瞬间紧蹙,像是甩开什么肮脏渣滓般用力,将那蚂蝗碾得细碎。
“不能耽误了,走,继续往上。”
一路上,任鸿飞总会每隔一段时间消失一会儿,回来后身上的血腥味越发浓重。
周围的死寂越发大范围地扩展开来。
尚善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大约是五万次心跳之后,任鸿飞抽起了第一根烟。
云白色的烟雾顺着他的鼻梁往上漂浮,他微微眯着眼靠在石壁上,神色慵懒地享受这难得的安静。血液顺着他的袖口往下滴滴答答。
那都不是他的血。
尚善絮絮叨叨地把自己遇见了哪些队员、他们都怎么样了全都告诉了任鸿飞。
任鸿飞只是静静地听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你喜欢他们其中一个吗?”任鸿飞忽然问道。
“什么?”尚善抬头。
她颇有些不敢置信,她在叙述友人的生死,而任鸿飞却……“我只关心这个。”
任鸿飞缓慢地站直,妖孽般的面容在烟雾中看得不甚清楚。
“看来都不喜欢啊。那洛桑?你喜欢他?”
尚善深吸一口气,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
“你犯什么病!”她骂。
任鸿飞语速极快道:
“我是有病。你要是喜欢他,我不光会杀了他还会杀了你!他该死!你要是喜欢上了他,你也该死!”
“你!”尚善气不打一处来。
“我什么我?”任鸿飞无赖般地笑,“我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是我以前装得太好了,让你以为我是个好人了?你知道我现在最想的是什么吗?”
尚善在他发亮的眼睛中看出了一丝不遮掩的兴奋,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尚善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
片刻后,两人继续往上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都听见了一道微弱的求救声。
是个人类。
任鸿飞似乎还认识。
来人似乎腿上受了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正在自报家门:
“第五先遣队,六号成员,我叫……”
“嗯,闭嘴。”
没等对方报完身份,任鸿飞蹲下身,抽出匕首抹了他的脖子。
尚善看见那人脖子上拇指宽的豁口,鲜血直流,血泡一个一个地从血管里冒出俩,像一串紫葡萄。
那人顿时再也说不出话来,抽搐着歪了脑袋。
尚善:“他是人不是怪物。”
任鸿飞擦拭刀尖,神色是从未见过的冷漠。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说,“更何况他伤成那样,救了也是个累赘。”
“他只是脚崴脱力!算什么累赘!留着他你好歹也有个帮手啊!”
“我不需要帮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