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几缕金线,却驱不散室内凝滞的寒意。
裴淮握着银针的指尖泛白,青筋在冷白的皮肤下凸起,针尖几乎要刺破楚知阙颈侧的皮肤,只要再往前半寸,便能见到血珠渗出。
王公公蜷缩在角落的青铜香炉旁,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对峙,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随着气氛愈发紧张,他甚至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袖口,绣着金线的衣料都被浸湿。
就在楚知阙喉间泛起铁锈味,以为脖颈要绽开血花时,裴淮却突然松手。
银针 “叮” 地一声掉落在青砖上,弹起半寸高,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惊得梁上栖息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滚。” 裴淮靠回龙榻,扯过锦被盖住身上的淤青,声线冷得能刮下霜,苍白的面容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色。
楚知阙愣在原地,怀疑自己听错了,耳中还嗡嗡作响。
直到王公公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揪住他的衣角,险些将他拽倒,他才如梦初醒。
强压下狂跳的心脏,楚知阙转身时故意放慢脚步,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广袖下的双手却在疯狂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发麻 —— 这人果然喜怒无常,比六月的天还善变!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裴淮如鹰隼般的目光钉在后背上,仿佛要将他看穿。
鎏金门槛近在咫尺,楚知阙的绣鞋即将落地,鞋底距离门槛边缘只剩半指的距离。
“抓住。” 裴淮沙哑的命令突然炸响,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楚知阙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还未等他做出反应,三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房梁跃下。
暗卫落地时悄无声息,唯有衣袂带起的风声划破寂静,他们的手掌裹挟着劲风,即将扣住他肩膀的刹那,楚知阙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 多年逃命养成的本能让他猛地矮身,脚尖点地借力旋转,绸缎衣摆如绽放的墨莲,扫过暗卫面门。
擒拿的落空声与衣料撕裂声同时响起。
楚知阙后背重重抵在立柱上,撞得他眼前金星直冒,看着自己被扯破的衣袖,裂口处的丝线还在微微晃动,心跳如擂鼓。
三名暗卫呈三角之势将他围住,面罩下的眼睛瞪得滚圆,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他们的手掌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指缝间却只残留几片锦缎碎屑,这对这些隶属于影卫营、号称从未失手过的精锐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不可能……” 为首的暗卫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腰间软剑 “唰” 地出鞘三寸,剑身泛着幽蓝的寒光。
他死死盯着楚知阙,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毛孔都看穿,那些训练有素的擒拿技巧,竟被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太医轻松躲开,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楚知阙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滚动,意识到自己多年的逃命本能闯了大祸,在这古代,展露这种异于常人的身手,无疑是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裴淮不知何时已撑着龙榻坐起,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眼底却燃烧着兴奋的光,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他摩挲着腰间匕首,金属与皮革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声音里带着探究的意味:“楚太医的‘诊脉功夫’,倒是比传闻中有趣多了。”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带着钩子,要将楚知阙的秘密勾出来。
楚知阙咽了咽口水,看着步步逼近的暗卫,心里把系统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 早知道就不把本能带过来了!
此刻,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却不得不强装镇定,思索着如何才能从这危机四伏的局面中脱身。
御书房内,晨光被雕花窗棂切割成细碎的光斑,在青砖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楚知阙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立柱,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布料黏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
就在他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时,007 尖锐的电子音终于在意识海里炸响:“警报!检测到宿主暴露风险!紧急启动话术模板!”
刹那间,猩红色的警告弹窗铺天盖地而来,几乎糊住他的视线,紧接着跳出一行加粗大字,还伴随着刺眼的闪烁特效:“速念:‘我小的时候经常被打,所以有了这般躲避能力,这都是为了活命才练就的!’”
“我小的时候经常被打,所以有了这般躲避能力,这都是为了活命才练就的!” 楚知阙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出声,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发颤,在空旷寂静的御书房里撞出嗡嗡的回音。
为首的暗卫原本紧绷如弦的身体顿了顿,握着软剑的指节泛白,面罩下那双锐利的眼睛闪过一丝狐疑。楚知阙惨白如纸的脸色、微微发颤的指尖,还有急促起伏的胸膛,倒真像是受尽磋磨、饱经风霜的模样。
“听起来倒是个苦命人。” 另一名暗卫收起泛着寒光的匕首,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怜悯,“能把逃命本事练到这份上,也不容易。”他摇了摇头,眼神中甚至有了一丝感同身受的意味。
王公公躲在香炉后,探出半张涂着厚粉、早已花掉的脸,脑袋如捣蒜般连连点头,尖着嗓子附和:“是啊是啊,可怜见的…… 这世道,苦命人太多了……”
裴淮却倚在龙榻上,苍白的脸颊因病态的潮红而显得妖冶诡谲,漆黑的瞳孔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腰间的匕首,刀刃折射出的冷光在楚知阙脸上游走,每一寸光影的变换都让人心惊肉跳。
“楚太医跪着做什么?” 他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像是从九幽之地传来,凉得像淬了冰,“朝廷最看不得贫困发生了,想来楚太医也是有效力朝廷的心吧?”
话音落下,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楚知阙心头,他只觉眼前一阵发黑。
长时间紧绷的膝盖早已发麻,此刻更是险些支撑不住,身体微微摇晃。
若是回答 “是”,就等于默认要卷入这波谲云诡的朝堂纷争;可若说 “不是”,又与方才卖惨的言论相悖,只会让裴淮更加怀疑。
007 在意识海里疯狂刷屏,红色的 “选是!选是!好感度 + 10!” 字样不断闪烁,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可他看着裴淮似笑非笑、满是算计的眼神,哪里还不明白,这根本不是招安,分明是精心设计的陷阱,要把他架在火上慢慢烤!
“陛、陛下……” 楚知阙喉间发紧,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咽下一口唾沫,“草民不过一介太医,只想着治好陛下龙体…… 为陛下分忧……”
他刻意让声音带上几分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试图用这副可怜模样蒙混过关。
然而,当他瞥见裴淮微微上挑的眉梢,还有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兴味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在意识海里疯狂咆哮:“007!这破系统任务谁爱接谁接!我要这好感度有什么用!还不如给我个免死金牌!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这暴君玩死不可!”
御书房内,鎏金兽首香炉中残烟袅袅,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在死寂的空气里发酵。
裴淮倚在铺着玄色锦缎的龙榻上,苍白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匕首鎏金纹路,每一下都像是在拨弄楚知阙紧绷的神经。
他妖冶的脸上笑意渐浓,眼尾朱砂痣随着表情轻颤,却未达眼底,漆黑如墨的瞳孔里翻涌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戏谑,仿佛要看穿楚知阙慌乱的伪装。
“楚太医竟如此钟爱于朕吗?” 话音如毒蛇吐信,在空旷的殿内激起回音。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固成冰,王公公正偷偷擦拭额头冷汗的动作骤然僵住,喉结滚动着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像被点穴般贴在鎏金香炉后,涂着丹蔻的手指深深抠进炉身雕花,指甲缝里渗出血丝都浑然不觉。
三名暗卫如雕塑般保持着半跪姿势,面罩下的眼睛瞪得滚圆,彼此交换眼神时,斗篷下的身体都绷得如满弦之弓。
楚知阙如遭雷击,脊背狠狠撞在立柱上,撞得身后蟠龙浮雕的金漆簌簌掉落。
他瞪大双眼,嘴唇剧烈颤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脑海中 007 疯狂的警报声与心脏轰鸣几乎震破耳膜。
还未等他从这荒谬的质问中回过神,裴淮忽然撑起上身,锦被滑落露出锁骨处未消的淤青,他声音冷得能滴下冰碴:“但是朕可不喜男人,不若楚太医也效仿一下王公公净身罢了。”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吐出,却像重锤砸在楚知阙心口。他感觉喉咙里泛起铁锈味,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坐在地,强撑着抓住立柱凹槽才勉强站稳。
“不、不是…… 陛下明鉴!” 辩解的话语破碎成气音,脸色由白转红,又涨成猪肝色,脖颈青筋暴起如扭曲的青蛇。
他无意识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却远不及心里翻涌的震惊与愤怒。
王公公此刻面如死灰,脸上的脂粉簌簌掉落,露出布满皱纹的苍白皮肤。
他偷瞄裴淮时,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又小心翼翼看向楚知阙,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含混的呜咽,颤抖着扯过衣袖捂住口鼻,生怕发出半点声响触怒龙颜。
暗卫们面罩下的呼吸声粗重起来,为首之人甚至微微调整握刀姿势,刀刃在鞘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楚知阙在心里疯狂咒骂,意识海里 007 的红色警告弹窗密密麻麻:“好感度 - 50!请宿主迅速挽回!任务失败惩罚倒计时启动!”
可他满心只有荒唐与绝望 —— 裴淮这暴君自己体弱多病没后代就算了,居然还要拉着他断子绝孙!
他突然想起穿越前的美好生活,再看看眼前阴森的御书房,眼眶瞬间发红,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御书房内,鎏金兽首香炉中残余的香灰早已冷却,唯有一缕缕青烟在死寂的空气中诡异地扭曲盘绕,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在殿内发酵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楚知阙眼眶泛红,睫毛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意,通红的双眼饱含着委屈与愤怒,这副狼狈至极的模样,直勾勾地撞进裴淮眼底。
帝王倚坐在龙榻上,苍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匕首的鎏金纹路,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楚知阙。
当看到他那要哭不哭的神态时,裴淮眉峰不耐烦地蹙起,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下一秒,手中的匕首突然狠狠插进榻边矮几,“砰” 的一声巨响,木屑如雪花般飞溅,惊得梁上栖息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死寂的空气瞬间凝滞,整个御书房安静得只能听见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裴淮冷嗤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与不屑。
他扯过一旁的披风,随意地甩在肩上,广袖扫过案头,一摞摞奏折纷纷坠地,纸张如枯叶般散落一地。他拖着病弱的身躯,步伐缓慢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步朝着殿门走去。
玄色衣摆扫过楚知阙脚边,带起一阵带着龙涎香的冷风,那香气里仿佛也夹杂着丝丝寒意,让楚知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雕花门外,楚知阙紧绷的脊背才骤然垮塌。他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瘫软下来。
他朝着空荡荡的殿门狠狠翻白眼,嘴唇无声开合比了个口型,活像只炸毛后勉强找回场子的猫。
007 在意识海里疯狂弹窗,红色的警告字样不断闪烁:“警告!好感度持续下降!建议立刻采取补救措施!”
他烦躁地在心里回怼:“补个鬼!有本事你去挨那一刀!我都快被他玩死了,还补救?”
“楚太医好大的胆子!” 王公公不知何时挪到近前,尖细的嗓音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御书房的寂静,吓得楚知阙一个激灵。
老太监脸上的粉掉得七七八八,露出沟壑纵横的皱纹,原本涂得鲜艳的丹蔻也有些剥落,却仍强撑着端起总管的架子,兰花指戳得空气 “哒哒” 响:“陛下肯饶你性命,全因看重你的医术!老奴劝你,往后好好效忠于陛下,莫要……”
“得了吧您嘞!” 楚知阙一屁股瘫坐在地,锦袍沾满灰尘也毫不在意。
他仰头盯着藻井蟠龙,那金龙张牙舞爪,却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想起裴淮那句 “净身”,他后槽牙咬得发酸,心中的怒火再次涌起:“要不是我会两手三脚猫功夫,这会儿怕不是成了西华门外的一具尸首!什么效忠,我看就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