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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还是被上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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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传播得比苏绒想象的还要快。

兴许是夫妻俩睡前夜话,也兴许是借着孩子们的口传入了爹娘的耳朵,再有那爱聊天的妇人在街边耳鬓厮磨地交流一波——

总而言之,雪姑的故事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西市边上的这几条民巷。

苏绒端着刚泡的猫草水出来,放在几只猫咪惯常饮水的小盘边上,听着门外经过的街坊三三两两低声交谈时隐约漏出的字眼,就微微摇了摇头,对柜台后闲坐的张不容低声道。

“张先生您瞧,我就说吧?若不是您最后那版改得周全,就原来那苦水里泡大的写法,阮家那位大娘这会儿怕是已寻上门来了!就现在这样,还……”

她的话音还没完全落地——

猫馆门口那幅垂下的细竹帘子,忽然被一只怯生生的小手轻轻地向上掀开了一角。

苏绒循声从柜台后面一抬头,就见门框里正怯生生地探进半个小身子。那是个头发扎得整整齐齐的小姑娘,瞧着似乎有点眼熟。

她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衫子,颜色虽然洗得有点褪色,但依旧看得出原本鲜亮的底子,袖子领口都滚了一圈干净的深红压边,显得整齐又可爱。

小姑娘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受惊的小鹿,而在她身后,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正弯腰护着孩子。

她脸上施着得体的薄粉,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眉眼间依稀能辨出几分精明利落的劲儿。

身上那杭绸裙子是媒婆们常穿的体面样子,浆洗得挺括,可发鬓处几根碎发却不服帖地翘着,再加上那双原本该炯炯有神、惯于观人察色的眼眸,此刻却蒙着一层愁绪。

苏绒站起身来,目光在门口这小心翼翼的一大一小身上飞快地打了个转,尤其在妇人那双写满心事和憔悴的眼睛里停留了一瞬,瞬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应是周大娘和小明月。

小明月抬眼看向柜台后面站起的苏绒,嘴唇轻轻动了动,像只刚学会出声的小鸟,终于鼓起一点微小的勇气,小声地开口问道。

“姐姐是猫娘娘么?”

空气中静默了一瞬。

柜台后,张不容的目光也越过杯沿,投向了门口那个形容憔悴又极其隐忍的身影。

苏绒心下了然,侧身对柜台后的他递了个“交给我,你稳住后方”的眼神。

然后就立刻堆起春风般和煦亲切的笑意,步履轻快地绕过柜台迎了上去。

“你们好呀。”

少女声音温软清亮,直接停在梳双丫髻的小姑娘面前半蹲下来,视线与她带着点怯意的大眼睛平齐。

然后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发顶,那笑意从唇角弥漫开,一直染进弯弯的眼梢里,语气温柔得像在哄一只怕生的小奶猫。

“你呀,就是雪姑的小主人明月吧?真是个乖巧讨人疼的小姑娘!”

她弯着笑眼,看着小姑娘被夸得脸蛋儿上飞上两朵红云,这才才直起身,温和地看向周大娘。

“周姐姐,唤我苏小娘就行。”

周大娘看着女儿害羞的模样,唇边挤出一丝极淡的,带着点疲惫的苦笑。

她下意识地把小明月的肩膀往身边拢了拢,然后抬眼看向苏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苏小娘…这店里…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有,跟我来。”

听出她声音里那份小心翼翼的恳求,苏绒自然意会,便对周大娘安抚地点点头,又极其自然地向紧张的小明月伸出手。

“后院凉快,还有猫咪,跟姐姐去看看?”

她引着母女二人,转身走向通往后院的门帘,声音低低软软的,安抚着显然有些紧张的小明月。

“雪姑这会儿大概还在午睡小觉呢,我们悄悄去后院,不打搅它,好不好?”

周大娘抿紧唇,一手紧紧牵着小明月,苏绒挑开门帘,一股带着槐树清香的微风便扑面而来——

后院那片浓密荫凉、缀满洁白小花的槐树下,果然是个避开人群的好去处。

苏绒引着母女俩在树下一张朴素的石凳上坐下,小明月挨着母亲,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满是花草的小院子。

瞧,顶上的树洞里还有个猫猫尾巴呢!

周大娘却显得坐立难安,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手里无意识地绞着那半新杭绸裙子的衣角,一脸心事重重。

垂着眼帘,目光在地面斑驳的光影间游移不定,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那层笼罩在眼底的愁绪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苏绒也不催促,只安静地坐在对面石凳上,目光温和得像春日午后晒暖的溪水,无声地包裹着对面的人。

半晌,周大娘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猛地抬起头,视线却依旧不敢完全与苏绒对上,只虚虚地落在空气里。

声音干涩发紧,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颤抖和难以启齿的羞愧,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

“苏…苏小娘…”

“那位…那位讲故事的先生…他…他有没有提过…雪姑它…它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尤其是…尤其是…”

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几乎成了气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探询。

“它…它是不是…是不是带着崽子…被哪家…给赶出来的?”

问完这句话,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妇人肩膀颓然垮塌下去,头垂得更低了,只露出一个苍白紧绷、写满痛苦的侧脸。

苏绒看着她这副情状,心头也是一软,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拉起周大娘那几乎攥成石头般僵硬拳头的手,安抚地、轻轻地拍了拍。

“周姐姐,您别担心。”

“张先生讲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没提过雪姑有旧主家,更没提过它被谁赶走。 ”

苏绒特意在最后半句加重了语气,目光坦然地迎向周大娘那双复杂的眼睛。

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

那里有震惊,有巨大的愧疚翻涌,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颤抖。

“故事里只有猫猫们自己的努力和缘分。雪姑现在被照顾得极好,丧彪也把它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这才是大家爱听也爱传的。”

周大娘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含笑递过一碗清水的少女。

清澈的杏眼黑白分明,像最上等的琉璃盏盛着清水。雪白干净的小脸未施脂粉,却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清爽灵秀。

这通身毫无矫饰的豁亮劲儿,可比那些扭扭捏捏的大姑娘们让人瞧着舒坦,竟让她想起新从井里打上来,还冒着凉气的清泉水。

只一眼,就仿佛冲得人心口那股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郁气都散开了几分,也让她紧绷的心弦一松,忍不住又吐露些深藏的心里话出来。

“苏小娘…我…我赶雪姑走时,心都…心都碎了啊!”

本以为话已说开,刚准备起身去添水的苏绒,却见眼前之人猛地揪紧了膝盖上那点可怜的杭绸布料,眼圈瞬间就红了。

三十岁的年纪,搁上辈子还是年轻人呢,在这儿就得自称老婆子了……

她心中一黯,当真生了几丝叹息,不露声色地坐回石凳上,继续听着她说。

“苏小娘,我端的就是说媒保亲这碗饭,各家各户结亲图吉利,忌讳多得很——雪姑进了我家门,没过多久,就…就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了!”

“说家里有怀崽的猫见红不吉,招阴…会克主子家运道的呀!”

那几个字眼如同烙铁,烫得她自己都哆嗦了一下,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

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气力,周大娘肩膀一垮,声音陡然泄了,成了模糊的呜咽,带着沉到谷底的无助 。

“这样的话要是传开…谁…谁还敢找我保媒拉纤啊?没人找我们娘俩…我们娘俩可还…可还怎么活…”

苏绒眼见周大娘几近崩溃,正要开口,却瞥见小咪踱到她垂落的手边。

这小祖宗竟破天荒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盯着那颤抖的手指,然后飞快地用脑门顶了顶!

周大娘的身子猛地一僵,后面的话被死死压回了肚子里,只余下轻颤的肩膀。

她垂下头望着小咪,把那点儿悲声死死憋了回去,只有后背那块洗得发白的衣料绷紧了,隐隐露出一节脊梁骨。

硬撑着最后一点不能在女儿眼前塌掉的体面。

但小明月依然被吓到了。

小姑娘小脸煞白,茫然无措地望着泪水涟涟的母亲,本能地往苏绒身侧靠了靠,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袖。

恰在此时,一团雪白蓬松的身影慢悠悠地从花架下踱了过来。

是雪姑睡醒了。

它姿态优雅,先是习惯性地蹭了蹭苏绒的裙角,然后那双漂亮的眼转向了昔日的小主人明月。

小明月本来因为母亲的情绪而紧张不安的小脸,在看到雪姑的瞬间亮了起来,怯生生地、试探地伸出小手。

“雪…雪姑!”

雪姑温和地喵了一声,主动走向小明月,用头顶蹭了蹭她伸出的手心,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小女孩目送着雪姑往前厅走去,脸上终于绽开一点点纯粹的笑意。

苏绒见两个人似乎都平静下来,便伸手轻轻拢了拢小明月单薄的肩头,斟酌了一下用词,试探着轻声问。

“周姐姐…家里的大姑娘不是在戚里做绣娘吗?听说手巧得很,人也能干。如今家里这么难处……不能让她多帮衬帮衬?”

周大娘闻言一愣,心中长久的一道疤仿佛一下子被戳开,一下把她心里的愧疚全勾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使劲摇头,泪水本已稍止,此刻却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很快打湿了她胸前的布料。

“明珠?苏小娘子你不知道…那孩子,在那等门户里做活计,看着体面,可真是一针一线、一宿一宿熬出来的血汗钱!”

当娘哭得抽抽嗒嗒,话也讲得断断续续,想起自家大姑娘那双扎满了针眼的小手,心疼极了。

“她那一双小手…针尖大的地方,指头肚儿密密麻麻全是针眼!旧的还没合拢呢,新的又扎上了…看得我这当娘的心跟针扎似的疼!”

“那点月钱,自个儿在那种地方讨生活都紧巴巴的,隔三差五还要捎回来给我和明月贴补家用……”

她说不下去了。

巨大的无力感和作为母亲的愧疚几乎将她淹没。

“我这当娘的…我这当娘的,伸不出那个手再去刮她的血汗钱了啊!看她瘦得那风都能吹跑的小身子骨儿……”

然而这时——

前厅却恰好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紧跟着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哐当!”

槐树下的三人皆是一惊,周大娘几乎是本能地将怀里的小明月紧紧护住,一手匆忙掩上孩子的耳朵。

苏绒心头也是骤然一紧。

她几乎是立刻站起了身,身体不假思索地一步跨前,就挡在了周大娘和小明月身前。

张不容,最好不是你惹出来的事儿!

“周姐姐安心坐在这儿,带着明月稍待片刻,我去前头瞧瞧就回。”

苏绒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稍微平静了些的小明月和周大娘,丢下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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