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方启明不叫周氏继续说。

她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窍。

还很不乐意。

这会子碗里基本上都吃的差不多了。

方言舒这边的点心，也叫他都拿出来给分了。

四个最小的吃了一会子。

再就是容姐儿和歆姐儿，今年十岁，比方言舒大，但也没有大太多。

不过给歆姐儿，她没吃。

容姐儿吃，把歆姐儿那份也给吃了。

老三瞧见了，也想吃。

先前方言舒没给两个姐姐的时候，老三还以为这点心就是给四个小不点吃的。

眼瞅着容姐儿吃上了，老三就着急。

碗里还剩下一小块，老三要伸手拿。

容姐儿离得近，出手也特别快，一下就给拿走迅速放嘴里。

“你吃好多！”老三顿时就不愿意了。

“谁让你手慢。”

“那是小树要给我的！”

眼瞅着两个人要吵起来。

方言舒赶忙道：“我还有松子糖，等会吃饭完吃，每个人一块，都有的。”

正好歆姐儿赶忙拉容姐儿，小声说：“好了，你已经多吃一块。”

不要再跟老三吵吵了。

那边老二拉老三，也是低声道：“等会找小树要松子糖，你多要一块不就行了。”

老三一想也是，顿时不闹腾了。

老二就笑。

他可没说方言舒一定会多给一块。

灶房锅里还有粥，方老二见着张氏不肯动弹，就推了她一把，有用眼神示意。

张氏这才不情愿的下炕，去灶房舀。

用个很大的瓦罐盛着，连带着勺子端过来。

张氏笑容满面的，“吃食有的是，锅里还有许多。

来，都添上。”

先给方启明添。

方启明一看瓦罐里面，顶多只有两碗，实在是少得可怜。

方老二也看到了，顿时脸黑如锅底，粥煮的多，锅里至少还得有十碗那么多，偏偏张氏不舍得。

“我再要一口就行了。”方启明捏着勺子，使劲抖了抖，果真只要了一小口。

倒是周氏端着碗过来，“给我舀上。”

她还能再吃一大碗，再来两大碗也能吃得下。

不过张氏只给舀了半勺子。

周氏全都要了，一点都没拒绝！

再是方老二。

就直接说了，“先给孩子们。”

老大这边一听，连忙摇头，说是吃饱了。

不过老三和容姐儿例外，都端着碗再要。

张氏每个人都给了半勺，嘴上还说着好听的，“只管吃，锅里还有。

我没舀太多，是怕凉了。

吃完了还有……”

方言舒几个小的，又是吃鸡蛋，又是吃点心的，粥只有秦杨吃得多。

这会子是都吃饱了，就没有再要粥的。

不过看老大吃的那碗粥，不多不少的，应当是没吃饱的。

粥还有，小半碗的样子，张氏拿着晃荡晃荡的。

问了一圈，都没有想要的，她就给自己盛上了。

“二娘，二大爷，爹、娘，我吃饱了。”方言舒左右看了看，感觉没什么事了，就要下炕。

方才饭桌上说的，入冬之前的准备，这个得商量一步看一步。

也不是说现在忽然说好了怎么怎么样，就立马一锤定音，行了的。

“去吧。”方启明道。

于是方言舒就下炕。

不过临出门之前，还特地过去找张氏，专门从兜里掏出先前叫张大嘴给买的松子糖，给了张氏一块。

也没说话，悄咪咪的。

实际上大家伙儿都知道他的小动作。

张氏低头一看，顿时就笑了。

“给弟弟留着。”方言舒赶忙道。

于是张氏就心安理得的收起松子糖，嘴上反正是没说什么。

方言舒下炕，秦杨紧跟着。

小思随后。

小武一看，也不自己待着了，也是吭哧吭哧的下炕。

四个小的都下炕了，老大、老二，还有歆姐儿，也都坐不住了，跟着下炕，一溜烟的出去。

一顿饭吃完，别管有没有吃饱，反正是不怎么困了。

方言舒到厢房门口蹲着，等老大出来，就冲着他招手。

老大就溜达着过来。

方言舒拿了一块松子糖，掰下一小块递给老大，又掰小块给秦杨，反正一小块一小块的挨个分，都能尝到甜味。

老大也没拒绝，虽然只有小拇指甲半个那么大的糖，也直接放嘴里了。

自从决定回族里，这一路上，就当真是没有吃过可口的吃食。

这甜味，久违了。

“不习惯？”方言舒问。

老大怔了下，又忍不住笑。

从前不敢说锦衣玉食的长大，可至少没怎么吃过这么粗的粮食。

即便是偶尔吃粗粮，里面也会掺大部分细粮，吃起来不会揦嗓子。

方老二熬的粥，粮食确实放了很多，菜叶子极少，放了点盐，吃起来味儿是不错的。

就是太粗糙。

揦嗓子。

不过也能吃，不是说一口都喝不下去。

只是叫老大诧异的是，这话是方言舒，家里最小的说出来的。

“先前你们歇息的时候，我叫二娘给煮了鸡蛋。

还专门出去买了细粮，大嘴叔给捣了面粉，二娘帮着蒸了点心。

我反正是吃饱了，粥没吃几口。”

在方言舒六岁往前数的人生中，他吃的只会比老大更好。

几乎都没吃过粗粮。

不过等着粗粮熬了粥，真的舀到碗里，他也会吃就是了。

“你机灵。”老大失笑。

方言舒也笑，又道：“以后这样的日子兴许还得过哩。”

他是年纪小，再加上先前刚回来的时候，病的凶险。

就算是吃的再好，旁的人肯定也不会说什么。

而老大不一样。

他已经十九了。

村里像是跟他这么大的小子，大多都已经成亲，甚至是孩子都有两个了。

就是没成亲的，肯定也定亲，就等着成亲了。

其实先前老大也已经开始说亲，周氏和方启明都张罗着给相看，想着找知根知底的小娘，早早叫老大成亲算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方启明要回族里，那就没法子给老大说亲了。

老三和容姐儿还在上房屋里，方才就他们两个人又要了一回粥。

这会子应当吃完了，不过还没见着人出来。

那边歆姐儿回了厢房，等了一阵子没等到容姐儿，就站在门口有些着急。

方言舒瞧见了，就站起来，“我进去瞧瞧。”

老三和容姐儿这两个人，性子有些像。

都跟周氏像。

有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好比方才吃饭的时候，周氏吃第一口，也是觉得揦嗓子，但是很快就不当一回事了，吃的飞快。

张氏吃的就很快，但比不上周氏。

老三和容姐儿也是这样。

不过他们年纪小，在外面出生的时候，家里的日子不难过，反正也是吃细粮长大的。

头一回吃粗粮，也揦嗓子。

没有那么舒坦。

但老三和容姐儿都是继续吃，而且吃完了还要。

第二回吃完了，碗往桌子上一放。

那边张氏瞧见了，就又说客套话。

“锅里还有的是，我这就去舀……”

说着就要下炕。

周氏也吃完了，碗一放，反正是没说话，就等着吃。

方启明赶忙道：“这就行了，都吃饱了。”

那边张氏还要说什么，正好方言舒进来了。

“老三，大姐，走了。”

直接招呼老三和容姐儿出去。

这两个人都没多想，当即从炕上下来，就直接出去了。

方言舒又喊周氏，“娘，你出来帮着拾掇拾掇家里，咱们来了就没拾掇过。

哪能一直等着吃等着喝的……”

“这就来。”周氏也不等着吃了。干脆利落的下炕。

像是周氏这样性子的人，有时候虽然没有那么周到，比如说吃粥这个事儿，就没有多少眼力见，张氏嘴上说客套话，就直接当真了。

但方言舒叫她出来，随便找个借口，她就会借坡下驴，直接跟着出来。

等着几个人都出去了，方启明再说几句客套话，张氏也就顺势坐下，不去舀粥了。

倒是方老二一直眉头紧皱。

就是觉得张氏故意不去灶房舀粥，还舀那么点，看不惯。

外面，方言舒还当真是给周氏找了活，“厢房里面都重新收拾下，地上扫扫。”

不叫闲着。

周氏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找了笤帚就立马去忙活了。

这么些年，当初刚跟方启明成亲，那时候还在村里，周氏就很勤快。

后来跟着方启明到了任上，周氏也是一样勤快。

再后来，周氏提了几回，说是要买几个下人伺候，方启明没同意，周氏就一直忙活，她自个儿也有些怨言，但活该干的还是会干。

正房屋里，方老二看张氏不顺眼，也叫她出去拾掇。

反正屋里就方老二和方启明，张氏倒也能放心，这才肯出去。

等着屋里没有旁人了，方启明这才道：“等回头老大那边空了，叫过来一趟，好好商量下。”

“等会子我过去看看，你就别过去了。”方老二提起老大就叹气，“当年你走了之后，家里日子按理说也不难过。

偏偏娘又有了，一开始有些不太好，请大夫花了些银钱。

后面家里日子就不好过了，老大说亲难。

年纪大了，脾气又倔，叫人给说了那么个，我还有爹娘都没瞧上，偏偏老大自己看上了……”

是说方老大自己看上的尤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