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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小说网 > 全能家政,上门驱邪! > 第49章 判官之十

第49章 判官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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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枚叶子,皆为凶卦。

白鹤也盯着怀中扁钵,眉心微蹙,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叩两下,两条骨鱼破土而出,拖曳着地脉中咔咔作响的锁链,乖顺地臣服在他膝前。

他从袖中摸出几枚香塔,扬手一抛。

骨鱼腾空争食,鳞甲碰撞声清脆如玉。

就在白鹤也静心养神抛饵喂鱼时,一道黑影从梁上倒挂而下,刘海垂落,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眸,森森鬼气惊得骨鱼四下逃窜。

龙竹一脚踢开那鱼头,自己张口咬住半空中抛洒过来的香塔,“嘎嘣”咬碎。

白鹤也转瞬收起两只役妖,无奈道:“不要老是吓它们。”

龙竹盘腿坐下:“条件反射。”

白鹤也袖中手指微动,一枚香塔精准落入她掌心。

这枚香塔同“鱼饵”不大一样,其中蕴含的灵力更为醇厚。

龙竹从不遮掩情绪,见状整个人支棱起来:“你专门给我做的吗?”

白鹤也说:“……倒也不是专门。”

他嘴唇翕动,半晌还是解释了一句:“喂鱼用的饲料做起来很麻烦。”

桌案上那只长尾山雀扇着翅膀飞起来,似乎是埋怨龙竹这个旧主随意遗弃它,冲着对方脑门扑过去。

龙竹被啄了两下,须臾劈手夺过半空中的白色肥啾,好奇地将其搓长捏扁:“有意思,这也算是炼器吗?”

白鹤也一道灵力打过去,使得可怜小鸟从龙竹魔爪中解脱出来:“没灌多少灵力,禁不起你这样蹂躏。”

“你好像会很多东西,”龙竹支着头:“奇门之术,炼器之术,还有……”

她的目光往下,心中想起此前看见的黑纹禁制。

白鹤也神色不变,将轮椅调转了个方向,声音平缓:“久居深山,就得多找些事情来做。”

“你没出去过?”龙竹歪了歪头,竖起一指:“是因为那个禁制的原因吗?”

白鹤也语焉不详:“算是吧。”

龙竹盯着对方:“欸……”

白鹤也心头闪过一丝凉意,他敏锐且警惕地后一仰,轮椅无声后退半尺:“怎么?”

龙竹突然伸手撩开他的道袍下摆。

“放肆!”白鹤也一掌劈向她手腕,却被她反手扣住。

她箍住对方脚踝,脸上带着纯真无邪的好奇神色,将之往下一压,按在草地之上。

白鹤也神色遽然一变,瞳孔骤缩,仿佛被雷劈过灵台一般,骤然间攥紧扶手,手背青筋乍起,隐约可见青紫色的血管脉络。

而惊异的是,在他脚尖接触地面的那一刻,泥土溶解,宛若流沙,吞噬了他半个脚背。

龙竹立时松手,放任对方抽足,带着泥沙,重新踩在轮椅踏面上。

“难怪你不能走路,”龙竹恍然大悟:“禁制接触地面是什么感觉?”

白鹤也冷着脸:“不劳费心。”

“轮椅、屋子、棺材,”龙竹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这三样东西源自同一种特制木料,并不仅仅是怕禁制失控而为他设计的牢笼,还是为了防止他被吞没进大地之中的护身盾牌。

龙竹抬起头,见竹林上空,暮云如火。

她忽然开口:“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不等回应,她一把将人从轮椅上抄起,打横抱在怀中。

白鹤也完美的表情有过一秒的龟裂:“你——”

“你要是掉下去,我不负责从土里把你捞出来。”

她淡然威胁,绕过慌忙跑上来的榆生,纵身一跃,踏着树梢一路往山巅掠去。

晚风呼啸,怀中人脊背紧绷,道袍广袖翻飞如鹤翼,拂过脸颊时带着一股熟悉的降真香味,却再无法令人心静。

鹿驳山山势连绵,峰峦高耸。

在那山巅之处,有一棵虬曲的老松,横枝乱节,屹立在高处睥睨众生。

远处恰逢黄昏日落,霞光晕染,云层间绮丽之态美不胜收。

龙竹三两下就飞掠而至,她先将白鹤也搁在树杈上,尔后才扶着树干蹲在旁边。

“好看吗?”她突然兴致勃勃地发问。

远处群山如浪,落日沉入云海,余晖将两人脸庞都染上金红色。

白鹤也怔了怔,紧攥的指节不自觉松开。

“为什么。”他低声问。

龙竹抱着膝盖,望向云海之间的那处耀目霞光,喃喃:“因为很好看。”

山风拂过耳畔,将她一头微乱的发丝捋得更不成样子。

龙竹抬头,感受着这股凉爽的温度,心思似已翻到九天之外。

她摸出偷藏的香塔掰成两半,递过去半块:“尝尝?你做的。”

白鹤也盯着她掌心看了半晌,有些无语,但仍然伸手接过。

松风过耳,远处道观钟声悠悠传来。

他看着掌心半块香塔碎屑:“世有九魈,寿与天齐,你明知道自己死不了,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求死?”

“很久以前,”龙竹嚼着口中香塔,嗅着口腔里浓郁的檀香味:“我遇到一个人,他告诉我,只要死去就可以回家了。”

“你的家在何处?”

“早忘了,”龙竹指着落日的方向:“但和那里的景色很像,那种轮番往复、没有尽头的感觉。”

“那告诉你方法的那个人,又是谁?”

“太久了,记不太清,”龙竹摇头:“长发广袖,像个道士。”

白鹤也心想,如此描述,怕已经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了。

“这里风景的确不错。”他忽然开口,似乎体贴地想要转移有些悲伤的话题。

龙竹叼着香塔含糊道:“哦,那要不要谢谢我?”

“……”

白鹤也叹一口气,虽然是坐在树杈上,但仍腰背挺直,双手置于膝上,略有一番正襟危坐的意味。

山风呼啸,树叶发出簌簌声响,似乎在某一瞬间,将他带回到很久之前的某个画面。

也在这样的山巅老树下,落日熔金,群山竦峙,云海翻涌如沧浪,霞光铺陈似绣锦。

身披白色道袍的女人伫立树下,抱着手臂,嗓音爽朗:“好看吗?”

身边七八岁的男孩迫不及待点头,笑容腼腆:“好看!”

女人扭头“看”他,挑眉:“那你得替我好好看看。”

她阖着双目,眼上是一圈黑色禁制纹印。

男孩闻言果真睁大眼睛,胸有成竹道:“嗯!”

……

白鹤也回过神,龙竹正殷殷凑过来,眼含期待:“真的不要我替你转移禁制吗?”她低头戳了戳对方膝盖:“你这个禁制好像真的很强,没准我就能回家了。”

白鹤也嘴角一抽,扯过自己衣摆,往旁边侧过身:“不行。”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不带你下山了,”龙竹眨眨眼:“这样呢?”

白鹤也:“……”

面对那双肉眼可见染上愠色的眼睛,龙竹停顿了一下,嘿嘿一笑试着挽回双方的信任:“我开玩笑的。”

白鹤也目光戒备:“我当真了。”

龙竹:“……”

白鹤也悠然移开视线,心想,其实他有一百种方法自己下山。

但他决定,暂时不要告诉她。

-

“周医生,又加班啊?”

“嗯,有个记录需要补。”

办公室里,周琴脱下白大褂,将桌面上杂乱的病例文件收拢好放进抽屉,拾掇时碰倒了电脑边倚靠着的泛黄相框,她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将相框扶起来。

照片上是笑容灿烂的三口之家。

周琴摩挲着相框边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眼下青黑,嘴唇干裂,容色憔悴,像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从镇上卫生所到家门口的距离并不远,黄昏后,天幕很快暗沉下来,楼梯间复古花砖间隙里铺陈着鹅黄色的光晕,被木然闯入的影子一阶一阶打碎。

周琴站在家门口,钥匙插在锁孔里,迟迟没有转动。

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仿佛那扇门后藏着什么洪水猛兽。

“小远……妈妈回来了。”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周琴深吸一口气,终于拧动钥匙——

门内一片死寂。

玄关的灯没开,客厅笼罩在昏暗里。

拖鞋整齐地摆在鞋柜旁,茶几上摆着一杯凉透的水,一切都和她早上离开时一样。

咚咚、咚咚。

一只红色的小皮球从某个房间跳出来,撞上走廊尽头的墙壁,滚来她的脚边。

周琴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弯腰捡起皮球。

“小远?”她轻声唤道:“你……在家吗?”

没有人回答。

但那个皮球滚出的房间,似乎透出些许微光。

周琴一步步走向那扇门。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神经上。

房间门敞开着,暖黄灯光流泻出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翻书声。

妈妈?

你回来啦?

周远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清脆明亮,和往常一模一样。

周琴的指尖触到门把手,金属的寒意顺着手指蜿蜒而上,钻入骨髓。

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力到几乎尝到血腥味。

“嗯,妈妈回来了。”她听见自己回答,声音平稳得不像话。

妈妈,心怡姐姐和刘阳哥哥都有朋友。

我也可以交朋友吗?

周琴站在门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视线盯着某一处,尔后随之移动,缓缓抬头往上,到最后甚至已经仰起脖颈,极力翻着眼球。

“等小远长大了,自然可以交到朋友。”

哈哈哈哈哈,妈妈,你骗人!

你一定不想要我交朋友,因为我太笨了,他们会伤害我,会用烟头烫我,会放大黑狗咬我。

“小、小远……”

妈妈,小远听妈妈的话,妈妈为什么不能听小远的话?

妈妈,小远最爱妈妈。

一滴泪从周琴浸润的眼角滑下来。

即便她现下保持着极为诡异的姿态,也颤巍巍张开双臂,展现出飞蛾扑火一般清醒的觉悟。

“妈妈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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