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勒得有点紧，猫看着身板精瘦，实则胸膛邦硬，墨楚侧脸挤压得没法张口，缓过劲推开道：“怎么了？”
怀里的位置空了，特里一把攥住墨楚手臂，惊恐道：“有没有难受的地方？你不舒服吗？阿楚你还好吗？听的见我说话吗？”
从没见过猫像今天这般慌乱，情绪激动，他反复颠倒着寻问相同的问题，眼角绯红，看上去就快要哭出来了。
墨楚则是被一连串问话砸晕脑袋，人还在状况外迷茫，抬头道：“什么？”
特里的黑发湿透紧贴着脸，水珠不停顺着发梢滑落，有的渗透眉头浸湿睫毛，像是泪珠挂落，蓝眼珠里弥漫起一层水雾。
他哽咽道：“你溺水我要是没有及时回来，你该怎么办。”
墨楚震惊道： “我溺水了？！”
不断没有回应结果的反问中，黑猫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低头两眼发懵望着他。
墨楚划水离开他半臂，冷静道：“你看到了什么？”
在猫的眼里，自己似乎与死神擦肩而过。
“你整个人都沉浸水里。”
特里试图开口，他发现喉咙干涩变得沙哑，手掌覆盖眼睛，极不情愿偏头回忆方才场景，“对于我的呼喊毫无反应。”
墨楚心底发凉，油然升腾起一股荒谬感。
几分钟前分明还没事琢磨神秘纹章，身体突发状况仅仅几秒间隙的事，并且从始至终都没听见过猫的声音。
到底是猫的视觉出问题了，还是自己溺水后出现幻觉而不自知。
手背上的数字又不见了，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墨楚手掌覆盖其上。
这是它的警告？
警告自己，若敢轻视命令，它的能力足矣将自己性命悄无声息抹除。
墨楚不停踩水平衡，肺部灼热火烧般肿胀生疼，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笃定现实与幻觉的区别。
“先上去。”
待水里踩不到底，毫无安全感可言，也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
纹章出现的那刻就该清楚，莫名其妙的东西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它是女巫的诅咒，如影伴随的咒纹。
回到岸上，把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浴巾丢猫脑袋。
“你烧才退没多久，别又病倒了。”
特里坐沙滩椅上摇头甩水，听话裹身擦拭，猫耳朵一颤一颤的，连尾巴都蔫垂脚边，好在室外高温不易着凉，墨楚进屋去烧开水。
冰箱里拿出调味用的姜块，薄切三片，丢养生壶里跟着沸水一起滚煮。
“喝了驱寒。”
陶瓷杯壁滚烫冒着热气，生姜的味道辛辣刺激，特里道谢完就着杯垫暖手，看上去情绪稳定下来了。
墨楚干脆搁他旁的躺椅坐下，手指穿梭发间不知该从何说起，盯着蓝天良久道：“我没有溺水，你别担心了。”
特里咬住下唇，固执道：“你完全没有反应。”安静的就像是一具失去生命力的尸体。
这句话实在晦气，他难以诉之于口。
墨楚沉默中琢磨着，问题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错。
房里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自己让人全撤了，否则调出监控查看，一切事故都能真相毕露。
假设特里看到的情况属实，那么自己这里就是假的，即便水流淌过手掌心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等会。
墨楚瞳孔睁大，刹那间察觉出哪里不对劲了，问道：“屋里很热吗？”
热吗？
特里朝外一瞥，摇头道：“不。”
即便下午挂的太阳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大，但大平层里的冷气循环系统也依旧坚/挺出色的保持住舒适凉快的温度。
墨楚忍不住“啧”出声，真相大白了。
进家门那刻一切都不对劲，偏偏自己没有察觉。
厨房里用的食材没错，那时候的意识还是属于自己，只是踏入泳池后就不再是自己说的算了。
特里疑惑歪头道：“阿楚？”
咒纹显像的媒介会是什么呢？
墨楚眯眼笑道：“真的没事，我是在练习水底憋气，耳朵里灌水了才没听到你的叫喊。”
特里狐疑盯着他的脸，身后尾巴左右摇摆不定，显然没信。
“阿楚，不要在一个人的时候独自下水。”过了许久，似乎无奈般妥协叮嘱。
墨楚一脸真诚点了点头。
答案呼之欲出。
是水，并且是大面积大范围的水。
在巴特宫的时候，因为爆燃的大火，烟雾报警器启动了淋水系统，成片的水势造就了咒纹显像的条件。
墨楚想了想，问道：“你离家出走了？”
问题突然跳脱到自己身上，特里愣了一下，道：“父母多年前就已经过世。”
墨楚问道：“你的兄弟姐妹呢？”
特里垂眼看着姜片沉浮打转，叹气道：“我是独生子。”
短短两句话，墨楚瞬间脑补串联成父母双亡，孤儿无家可归，独自闯荡社会，四处漂打零工，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生活的可怜身世。
暗道难怪初次能在巷子里相遇，那是流浪汉专属地盘，自己竟然那么大言不惭的让猫离开。
那时候的猫离开后，又是在哪栖身。
墨楚心疼道：“昨日天气预报明明都说要下暴雨，怎么还跑出来打工，这冤枉罪遭的。”
特里握着杯子抿嘴，耸肩状似开玩笑道：“阿楚，性命攸关不能停啊。”
墨楚哼两声道：“少一顿饿不死……伤口还疼吗？”
特里道：“快好了。”
墨楚道：“真的？”
湛蓝瞳孔明净无暇，倒影里满是墨楚的脸，特里神情专注凝视道：“我不会对阿楚说假话。”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猫特意拉起衣服，“不信阿楚你看。”
猫原本利用雨水冲刷去除毒液的地方没有纱布覆盖，伤口昨夜还隐隐泛红，今日就剩浅色的疤痕。
墨楚惊讶不愧是二分化alpha，恢复的速度就是夸张。
“今天出门是去看医生了。”特里主动提及他不在家的原因，“医生也说没事。”
墨楚点了点头，起身准备进屋，“吃饭了没？”
“没有哦。”
墨楚陪猫在家里待了两天，两人一起打电动看电影，顺便教猫几道简单的家常菜做法。
明天正式上课，必须要回学校。
衣角被外力扯住，特里如今无师自通学会撒娇，熟练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道：“不能不去吗？”
墨楚也想学铁汉柔情那一套，但是又想到时不时会要他命的诅咒，狠狠道：“两个a成天待在一起成何体统！我不在的时候也别老窝家里，没事多出门走走，钱不够花了就跟我说。”
“记得乖乖吃饭，我周末放学，再见！”
人背影决绝的离开，特里脸黑气得脸颊都鼓了。
今天排班没有陆浪，车内气氛十分肃静。好不容易到校，才看到宿舍门，墨楚就开始满脸惆怅怀念那对毛绒猫耳的手感。
入手柔软冰凉，稍作用力抚摸便会灵动躲闪。
毕竟不是谁都会同意让人触碰二分化特征，特里那对耳朵百般试探几十遍，才肯同意向自己妥协。
“新舍友会是什么物种科属呢。”
识别器亮了一颗绿灯，说明室友人在宿舍里。
“可千万别是猛禽。”与这玩意属实物种相克，天生会引起生理性不自在，尤其身为omega，对分化的威胁性更为敏/感。
早晚都要面对和a住的现实，墨楚推门而入飞速扫视，客厅明亮却没有人在。
意识到人在卧室，趁着没人的功夫再次上下自审，轻嗅衣领，确认是否有信息素泄漏。
没有，非常干净！
石楠花信息素是为了日常和alpha聚集时，预防不必要的接触，但也得小心注意以免冒犯到人，毕竟和舍友还要在同个屋檐下相处两年。
一想到要和陌生a相处，墨楚顿时压力感倍增。
alpha的信息素会不会影响药效，自己还会不会受a的信息素影响，这些皆是未知数。
闭眼心道，只是个alpha罢了，对方是a，自己也是a，有事没法解决大不了放信息素臭死对方，没在怕的。
心理暗示自我催眠后，墨楚暂时把不安落回肚子里去。
见面的事等碰到人了再说，先回屋休息，明天还有开学的事要忙。
指纹刚解除门锁扭动门把，背后徒然响起开门动静。
凛冽的信息素富有强硬侵略的存在感，余韵里充斥的辛辣任由呼吸循环，触碰血液里的每粒细胞。
alpha放松时会放纵费洛蒙随意释放，主打个量大管够，清凉感便是来自于熟悉的胡椒薄荷气息。
墨楚心跳当即吓漏半拍，猛然转头，猝不及防吸了一脸兜的信息素后，温塔因那张狷狂的脸赫然印入眼底。
他似乎刚洗浴出来，浴袍松垮披裹仅用一根腰带缠绕，胸膛湿漉，水珠顺着人鱼线腹肌滑落直至隐没深处，再往上便是性感的喉结，和他戏谑的眼神。
“看够了？”
温塔因手指虚搭腰带，姿态懒散斜靠门框。
墨楚惊回神，连忙回头面壁门板，心跳得飞快。
下意识做出了和前世相同的反应，因怯懦紧张，埋低头总不敢与人直视。
温塔因捋后不断淌水的额发，视线散漫扫过，又平静移开目光。
风从手边间隙溜走，带着清凉的气息肆意沾染指尖，墨楚的时间仿佛自此刻起凝固终止，不再前进。
为什么？
墨楚手指交缠绞紧，不安捏着大拇指分散注意力。
温塔因为什么会和自己同一间宿舍？那头鸟去哪里了？！
人鱼王的诱惑，如同令人上/瘾的致命毒药，其他人可以当作空气忽略，但对象变成温塔因，墨楚根本无法把持住不断想朝他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