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小院落的藤萝又抽了新枝,连晚风也温暖潮湿了不少。
梦婷和秦彻一转眼也一同生活了半年多了。如今已到4月。她记得游戏里秦彻的生日就是4月18号。她还记得当时游戏里秦彻刚刚上线,梦婷就疯狂的沉迷在彻子的美貌中,越是了解越爱他的灵魂。可惜了,没有机会和秦彻度过第一个生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活动。
她身边的秦彻,那条偶尔会在夜色中悄然飞走的小龙,是否还记得自己的生辰?
梦婷没问得太直接,只是时不时旁敲侧击:“你知道你是哪天出生的吗?”
秦彻扫她一眼:“你觉得我像记得这种事的类型?”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谁给你过生日?”她继续追问。
他语气一如既往地淡:“小时候我连什么时候是‘小时候’都搞不太清。”
梦婷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睫。
“……那我们以后就都过4月18号吧。”她说,语气很轻,像是随口一提,又像是郑重宣告。
“哦?”秦彻微微偏头,“你倒是替我做决定很快。”
她回头冲他笑了笑:“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伙伴,过一个日子,合理吧?”
他没说话,尾巴却散漫的摇晃着。
之后的几天,他依旧我行我素,时常夜晚飞出去,落地时身上带着夜风的寒气与野花的气味。梦婷习惯了。她早已不再担心他会遇到什么危险——毕竟和他交手多次后,梦婷对他的实力还是清楚的。
今天早上,小龙还是回巢睡觉了。梦婷当时正在吃早饭,看着秦彻收拢双翼的样子,心血来潮,带着他的那份早饭凑到他身边,语气期盼的提议到:“秦彻秦彻,我想飞一次。”
“不要。”秦彻头也没抬,拒得干脆,“我不想带人。”
“我不会乱动的,我只是想看看从高空往下看是什么样子。”
“之前你不是还嚷嚷说怕高?”“……那也要有人在我身边才怕得安心啊。”
秦彻沉默了一瞬,似笑非笑:“你现在话倒是说得越来越像情话了。”
梦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要白嫖你的飞行体验,我有诚意。”
于是当晚,她特地做了秦彻爱吃的菜。结果还是被拒。
她不死心,她双手叉腰,一副要死缠到底的样子,“你到底答不答应?我也是不会放弃的,你也不想耐心被我耗尽吧?”
秦彻挑眉:“有啊,我的耐心快被你耗光的时候就会突然多出一点。”
看着梦婷有些失落却又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秦彻语气轻描淡写地说:“上来。”
梦婷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已经被他稳稳托起,耳边风声呼啸,小院已然在脚下迅速缩小。
他们掠过屋顶、穿过风、俯瞰着整个小镇。
“喂喂喂——等等!!!”
“你不是想飞?”
秦彻的语气带着愉悦,翅膀一展,带她冲破暮色。飞行比她想象得更轻盈也更自由,高空冷风割脸,却也让人心跳加快。可就在她以为一切平稳的时候,秦彻忽然一个翻身,松手了。梦婷尖叫着坠落,风挤进喉咙,思维一片空白。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将她接住,带着她猛然上升。
秦彻的声音从她耳边低低传来:
“抓紧了,别真的摔下去。”
她还没从惊吓中回神,下意识地死死搂住了他的脖子。她可不会再让他有机会松开她!
“你是不是有病啊!!”
“哈哈哈,帮你提高点胆量。”秦彻笑着,带她转了一个极大的弧,白发在风中散乱,“如果害怕,就抱紧了”
四月十八,天刚蒙蒙亮,梦婷早早起身,换上了那件专门为今天准备的蓝色长裙。裙摆以轻柔纱料垂至脚踝,袖口用淡银色的细线绣了微小的花叶,整体雅致而灵动。她特意把头发扎成了低马尾,像是有意装作没打扮的样子,但眼角藏不住的小小期待早已泄露了心思。
“今天是生日。”她站在镜子前小声说,“要做一桌特别棒的大餐。”
她提起篮子,踏出小院,一路哼着并不成调的小曲儿,向集市走去。
她先去了熟悉的摊子取预定的新鲜食材,又兜了个圈子,特地拐去酒馆后门,和老板娘换了瓶新酿的果酒。酒瓶上还贴着浅绿封蜡,说是刚入春酿的,带点酸甜。
回程的时候,她越走越轻快,裙摆拂过晨风,歌声也不自觉地随着脚步哼了出来。
院门口站着个人。
秦彻倚在门边,穿了一套干净利落的黑色简式外套,衣领是斜开式的裁剪,下摆收束带些西式正装的轮廓。那正是梦婷之前偷偷画好交给裁缝的图样,本意是“好看又不碍打架”,她没想到他会穿上。
“你……还没睡觉?”她一时愣住。
秦彻替她推门而开,眉目闲散地说:
“远远就听到某人一路唱歌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睡不着了。”
“我哪有唱得那么大声!”梦婷立刻脸红,耳根都染上了点薄红。
“没有?”秦彻一边接过她手里的篮子一边笑,“那可能是我听力太好。”
梦婷一转身,笑着自顾自进了厨房,声音里透着雀跃:“今天我要做一顿大餐!热乎的、有仪式感的、超级丰盛的!”
她比平时叽叽喳喳了些,又拎着菜篮检查食材,又翻找调料盒,一刻也停不下来。
秦彻靠在门框边,尾巴慢悠悠地卷了一圈,半是随意地问:“要我帮忙吗?”
梦婷下意识一挥手:“不用啦,我今天可是——”
话一出口她停住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冲他露出个笑:“不对,我今天也是寿星。”
“那就别太辛苦。”秦彻走了过来,轻声说,“你指挥,我来打下手。”
梦婷眼睛一亮,像是被一句话砸中快乐的核心,于是立刻凑到灶台边,一本正经地开始“分派任务”。
“你切这个、洗那个、那个碗要放左边——对对对,你可太棒啦。”
厨房里烟火气渐浓,等最后一道菜出锅的时候,天已经烧红了半边。
“好了!可以吃啦!”
温黄的光晕将屋里照得暖洋洋的。他站在桌边,衣襟微敞,整个人看上去松弛而平静,那尾巴安静地垂在椅子后面,像是终于肯把警觉藏起来。“今天确实丰盛。”他扫了一眼桌上摆满的盘子。梦婷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长寿面被端上桌。面上撒着葱花和煎蛋。
梦婷双手合十,笑眯眯地说:“生日要吃碗长寿面。”
秦彻看着碗里的面,挑眉:“我是龙,龙的寿命挺长的。”
“那就祝我吧。”梦婷轻声说,语气认真又平静,“祝我平平安安,能多陪着你。”
秦彻一怔,眼神在她脸上停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饭后,梦婷忽然拿出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小盒子,放到秦彻面前。
“生日礼物。”
秦彻有些好奇地接过,打开盒子,便看见那枚黑曜石雕成的小龙静静躺在绒布里,那只黑曜石雕的小龙静静地躺在绒布里,线条简约却不失张力,小巧的爪子收拢着,龙角分明,唯独那对红宝石般的眼睛,在灯下泛出一点柔亮的光。
他指尖停在龙角上,轻轻触了一下,声音放得很低:
“你雕的?”
“你又不是没猜到。”梦婷撑着下巴,笑了笑,“你总是夜里飞出去,我就只好找点事做了。”
秦彻盯着那只小龙看了一会儿,指腹轻轻掠过它的头顶,然后抬起眼。“我很喜欢。”
梦婷愣了一下,嘴角慢慢扬起,像是整个春天都落在她脸上。
“你知道的,我其实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他语气很淡,“以前也没人给我过这种……诞生的日子。”
“你现在有了。”
梦婷抬头望着他,眼睛里全是认真的光:“我也不记得第一次遇到你的确切日子。可既然现在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就想为你设定一个‘从今以后’。我们从今天起,慢慢把生活填满。”
秦彻看着她,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出神。那种一贯的漫不经心忽然被一股柔和的情绪取代。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又低又缓:
“……你果然今天特别吵。”
“喂你……”
“不过。”他将那小龙收好,抬眼看她,“吵得刚刚好”
秦彻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是红色丝绒质地,巴掌大,看起来不像随手找来的东西。
“既然今天是‘共生日’,我也给你准备了一点礼物。”
梦婷愣了一下:“……我也有?”
“当然有。”他语气不紧不慢地打开盒盖。
里面静静躺着一对金与红交织的耳环,主石是两颗剔透的小红宝石,镶在金色的玫瑰花纹底座上,花瓣细致精巧,像是真正的花朵被定格在金属中,艳而不俗,轻盈而不娇。
他还记得某人说过红色玫瑰很适合庆祝的话。
梦婷眼睛一下亮了,像猫看到亮晶晶的逗猫棒。
“你这从哪儿搞来的?”
“一个倒霉蛋的收藏箱。”秦彻回答得很坦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挺像你。”
梦婷挑眉:“倒霉蛋?”
“你别管了。”秦彻把盒子递给她,“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抢别的。”
“谁说我不喜欢了!”梦婷小心翼翼地取出耳环,指尖一触碰那玫瑰花的弧线,整个人都好像柔和了一点。
“好看吗?”她抬起头问,耳垂红润,眼神亮晶晶的。
“戴上给我看看。”秦彻靠在桌边,姿态悠闲,但眼神却带着认真。
梦婷轻轻戴上,耳坠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微微晃动。红宝石在灯下折出一圈柔光,玫瑰花纹贴着她的皮肤,衬得她整个人像是从春日里走出来的精灵。
她梳了下耳边碎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这样……好看吗?”
秦彻看着她,眸子里泛起一点笑意,慢条斯理地说:
“很好看。”
“比我想象的还合适你。”
梦婷嘴角往上翘了一下,佯装得意地转了个圈:“那你运气不错,选得好。”
“不是运气。”秦彻轻声说,“我看到它第一眼,就知道你会喜欢。”
梦婷愣了愣,那点欢喜被他一句话轻轻戳穿,耳根忍不住发烫。
她别开视线,小声嘟囔一句:“……秦彻真狡猾。”
“你喜欢不就好。”
秦彻抬手,轻轻碰了碰她戴着耳环的一侧耳垂,指尖只是一瞬,却像是在替那对耳环确认归属。
梦婷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你又撩我。”
“这是正当操作。今天你是寿星,我也可以任性点。”他说这话时,语气坦荡得过分,脸上甚至还有点无辜。
梦婷翻了个白眼,但嘴角却一直压不下笑意。
她转身回房间准备晚上的点心时,一步三晃,耳环在她耳边轻轻晃着,像两枚被夜风吻过的小花。
秦彻一笑不语,只是靠在门边,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门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耳边的温度。
——耳环是玫瑰。
而她,比那玫瑰还要鲜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