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惊醒，徐依宁去了客厅，煮了一壶开水。回想刚刚的那个梦，后来呢？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霍司默出国后，徐依宁松了一口气，她觉得心里的石头仿佛被移开了。

她专心上课，课余和夜瑾萱雨若说笑玩闹，时不时和温寒尽一起讨论数学题，主要是吐槽考卷的数学题太变态。

一切都很美好。

不用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霍司默了，不用去想什么时候夜瑾萱会接受霍司默，更不用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闺蜜的“准男友”。

接着，圣诞节即将来临，霍司默回国了。

那天傍晚，下课后，她们正约定一起去城南吃火锅，边走边聊。

忽然，三个人都停下了脚步。

三米外，霍司默微垂着眸，抿着唇，看到夜瑾萱后，眼神里的光瞬间被点亮，快步走到她们面前。

“萱萱。”霍司默伸手抱紧了夜瑾萱。“想你了。”

徐依宁呆滞地看着他们，才发现，他更好看了，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眉眼依旧精致，却更冷峭，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质，不属于他们学生的气质。

她更惊恐地发现，她的心又在不安分地快速地跳动。从波澜不惊到猛烈地悸动，原来只需要一眼，见到那个人的一眼。

“好了！快放开我！”夜瑾萱的耐心只维持了三秒。

“走吧，我们去吃饭！”霍司默接过夜瑾萱的书包，

“我要和她们俩吃。”夜瑾萱拒绝道。

“没事，你们去吧！我们俩自己可以吃。”雨若立刻乖觉地回答。

霍司默满意地笑了，然后半搂着夜瑾萱往自己的车上走。

见两人越来越远的身影，雨若用手肘碰了碰依宁：“我们俩去？”

“嗯……”徐依宁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答。

“诶，温寒尽！”雨若叫住身边路过的人。“你不是想和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吗？走吧，一起去。”

温寒尽停下脚步，见她们少了个人，笑着说：“刚刚不是还说是你们三个女生的约会，叫我不要加入吗？”

“萱萱被她男朋友拉走了，所以你可以加入了。”雨若带着点讨好的语气。“走不走嘛？”

温寒尽看了一眼前面并肩走的男女，又看了看依宁，温和地笑笑：“好，走吧。”

飘飘洒洒的雪花散落下来，广阳市瞬间白雪皑皑。街道的商店早已为了圣诞节做了很多准备，圣诞树、圣诞老人、麋鹿等等元素在街上随处可见，为这座城市添了生动鲜活的色彩。

到了火锅店，当店员询问什么锅底时，雨若立马答：“麻辣的吧！”

温寒尽略瞟了一眼依宁，然后换上和煦的笑容补充：“还是鸳鸯锅吧，一个麻辣一个番茄，谢谢。”

雨若闻言，看了看依宁，她在发呆没听见。

平时温寒尽对这种小事都是随便她们的，今天怎么多了要求？

雨若又看向温寒尽，这小子笑的人畜无害。哦……依宁今天生理期。

雨若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暗自激动地喝了口水。

“所以你们说的霍司默，就是瑾萱的男朋友？刚刚从国外回来？”温寒尽续上话题。

雨若用手托着下巴支在桌面上，答：“也不算男朋友啦，萱萱还没答应呢。”

闻言，温寒尽垂下双眸以掩藏那抹情愫。难怪从来没听依宁提起过这个名字，可录成绩的时候，她眼里的迷恋却那么明亮。

整顿饭下来徐依宁都有点心不在焉，雨若只以为是她身体还不舒服，而温寒尽却好几次用复杂的眼神瞄了她好几眼。

酒足饭饱后，由于雨若的家离他们俩是两个方向，雨若自己打车走了，剩下温寒尽和依宁。

“依宁，你喜欢霍司默。”温寒尽用的是肯定句。

“你乱说什么！”徐依宁慌乱后立刻否定。

“你喜欢他。”温寒尽没理会她的口不由心，继续说。“你喜欢他，所以录成绩的时候看到他的名字那么高兴，所以今天他和瑾萱走了你那么失落。”

徐依宁感觉自己的心事被他戳破，依旧硬着嘴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后走到街边寻找计程车。

见她仍旧躲避，温寒尽也没有逼她，和她一起拦了一辆计程车。

“没关系，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可以永远为你保守这个秘密。”温寒尽用安慰的语气对她说。

听到他的话，徐依宁的心慢慢松懈，犹豫了几许，问：“我表现得很明显？”

“不，你掩饰得很好。”温寒尽苦笑，然后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她，“是我对你太过关注了。”

徐依宁震惊地看着他，她明白温寒尽不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你……”

温寒尽的嘴角弯了弯，没说话。

此时雪已经停了，但街上的人还是很少，街边的灯光昏黄寂静。

“你觉得，为什么呢？”温寒尽停下脚步，侧身面对她。

徐依宁凝神看过去，以实相待：“我和霍司默什么都没有，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他甚至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我现在心里面很乱，我以为在他不在的时间里，我已经忘记他了。但没想到，今天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忘。”

温寒尽慢慢听着她叙说。

“可是我一定要忘记不是吗？霍司默一直追求萱萱，萱萱虽然现在没同意，可说不定只是因为要高考的原因呢？而且就算萱萱一直不同意，霍司默也不会看上我的。”

徐依宁一下子吐露出来，心里像是松了一口气，畅快了许多。她直直地盯着温寒尽：“所以，在我没有放下之前，你不要说了。”

“我喜欢你。”下一秒，温寒尽温柔地注视着她，说出这句话。

“你！”徐依宁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不是说了不要说吗！

“在知道你喜欢他这件事后，我立刻明白了你的无奈和挣扎。”温寒尽只是平静带着笑容。

“你知道你们不会在一起，而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最后温寒尽没再说什么，送依宁回家然后就走了。

徐依宁再次见到霍司默是在夜瑾萱组的饭局里。

雨若和徐依宁到的时候，包间里不止夜瑾萱和霍司默，还有夜瑾萱的表妹宋芷清。

自被温寒尽戳中以后，徐依宁反而镇定许多，见到霍司默也能自若地打招呼，坐到一旁。

“霍司默，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再走啊？”雨若问。

“过两天，等你们放完假。”霍司默说完，看向夜瑾萱，带着笑。

说不上失落或伤心，其实生活里有他没他没什么差不是吗？只是……少了点期盼。依宁默默喝着茶水。

快结尾时，霍司默去上了个卫生间，但众人心里明白，替夜瑾萱结账去了。

徐依宁倒是真的要去卫生间，……茶水喝多了！

这里的布置别有心裁，包间外有一个小庭院，种些花草树木，修剪得也非常雅致。

从卫生间出来，徐依宁便听到宋芷清略带羞涩的声音，“……司默哥，你去美国这么久，我、我很想你！”

！徐依宁瞪大眼睛，瞟向庭院里，只看见霍司默高大的背影，宋芷清被他挡住了看不到。

“谢谢。”霍司默疏离客气地说。

“我、其实、我很喜欢你、司默哥。”宋芷清继续剖白心意。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霍司默的语气更冷了几分。

“我、我真的喜欢你！表姐她对你根本没意思！司默哥，我不想你一直被人钓着。”宋芷清着急地挽留他。

徐依宁对这个小妹妹瞬间有些无感，夜瑾萱从来以拒绝的姿态对霍司默，没有半分暧昧。

“宋芷清，你是萱萱的表妹，我才在这里听你的废话。”霍司默的语气冷若冰窖。

尽管徐依宁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象，一定很难看。因为刚刚宋芷清的话多多少少冒犯到了夜瑾萱。

“你以为你能跟萱萱比吗？东施效颦！利用她亲近之人的身份，却做出这种折辱她的事情，只会让我更不齿！幸好萱萱和你来往并不多。”霍司默说完，就回了包间。

徐依宁躲在墙后，脸色苍白，心更是坠入无底洞般空荡荡。

她不由得庆幸，庆幸自己没那么不知羞耻，有自知之明，才不至于像宋芷清今天这样。

“利用她亲近之人的身份”这几个字已经让依宁的这份感情打上死刑。

回到席间，宋芷清已经不在了，其余几人也打算撤。见依宁惨白的脸色，夜瑾萱关心地问：“怎么了依宁？脸色这么差？”

徐依宁本来低着头，听见夜瑾萱的声音，心里阵痛，然后强撑着笑容答：“没事，我们撤吧。”

当夜，徐依宁辗转反侧。她不想让霍司默等人知道，纵然是明白霍司默不会接受自己，更是不想破坏和夜瑾萱的友谊。

反正这份感情注定无果，为什么还要搭上友情呢？

若说之前温寒尽的感情还遮遮掩掩，那么在放完假回去之后，就变得呼之欲出了。

“喂，依宁同学，这道数学题有点小错误。”温寒尽呼叫前桌。

“怎么可能！我一步一步算的！”依宁听到“数学题”就头大，转过身去看他的草稿本。

“sin和cos搞错了。”温寒尽指出。“一个是二分之一，一个是二分之根号三。”

徐依宁皱眉，为什么小细节老是错嘞？

“忽然想到那个段子。”温寒尽眼里闪着细碎的光。“sin?＋cos?=1。”

“咦——”旁边传来揶揄的笑声。

徐依宁转过头去，见雨若和夜瑾萱捂着嘴偷笑，问：“干什么？不就是个数学公式吗？”

“洛洛，sin?＋cos?=1是什么意思呀？”夜瑾萱笑着问。

“我爱你，始终如一呀！”雨若顺着答。

徐依宁没想到是这个意思，脸瞬间红了，瞪了她们俩一眼，从温寒尽那里拿回作业本，转身继续做题。

温寒尽知道依宁害羞，从此后倒没在别人面前说一些令人误会的话，怕令她有负担。

几日后，温寒尽和徐依宁一起在食堂吃饭，雨若和夜瑾萱早就不打扰他们了。

吃完饭后，经过一处没人的凉亭，徐依宁停下脚步。

“要不我们试试吧。”徐依宁虽有些羞涩，但还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温寒尽并不意外，这段时间依宁面对他的靠近没有表现出排斥，他就明白了她在适应他。

“我不想再喜欢霍司默了。”徐依宁坚定地说。“这么说好像有点渣，但是温寒尽，我对你有好感，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后，我肯定会放下的。”

“确实挺渣。”温寒尽淡淡地说，让人摸不着他的心情。“但是没有一个喜欢你的人会拒绝这样的要求。”

“那你答应吗？”徐依宁紧张地看着他。

“我答应。”温寒尽温柔地牵过她的手。“其实，你是不是怕我说出去，想招安？”

徐依宁听出他的玩笑之意，顺嘴答：“是啊！所以你以后是我的人了，不许说半个字！否则把你踢出组织！”

“我永远效忠组织。”温寒尽嘴角噙着笑。